啥？俺心里一紧，让你外婆掌舵，别看你外婆是女的，她的那手本事可不差，好多老船民都比过她！
俺冒雨出去一看，可不是么？
吴老二的船几乎不走了，只是被溜（船民把非常急的水叫做溜）推着走，他婆娘和两孩子全部跪在船头拼命的磕头么？
俺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可这雨太大，啥也听不清，俺咬了咬牙，喊你外婆慢慢的靠过去，你外婆对俺喊
“当家的你疯啦！这么急的水，吴老二的船在停一会铁定沉，你死了家里的孩子咋办？”
俺瞪她一眼，也生气了
“你个女人懂啥？咱们跑船的不能见死不救！见死不救是要遭报应的，龙王爷都饶不了你！”
你外婆没办法，只能听俺的慢慢靠上去。
吴老二的船比咱们的快一点，因为他船里装的是苹果，俺装的是沙子。所以吃水深，不过很快就靠近了，这个时候吴老二的船已经有点歪了。
俺回头对你外婆说
“你赶紧开，出了这个河口就平稳了，找个能停船的地方停下来等我！”
你外婆有些怕了，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啊
“当家的，你可要回来啊。”
俺在腰上绑了两个大葫芦（那个时候没有救生衣就在用很大的那种葫芦当救生衣）也没说话，拿着缆绳走了出去。
想当年，俺的那手甩缆绳的功夫可是一流，还给领导人表演过呢，外面这么大的风雨，俺拿着那缆绳，用力这么一甩，七八米那么远的船桩，俺一下就套上去了。
套上去之后俺就跳下江，啧，那水可是真冷啊，俺拉着缆绳上了吴老二的船，他婆娘带着孩子还在那拼命磕头，一遍磕头一边哭。
俺走过去把她们拉起来“哭，哭，你胡咧咧哭啥呢？咋回事？”
她婆娘一看到俺就拉着俺袖子又跪下了
“蔡老大，俺家船好好的突然就不走了，机子还在响，就是不走了！俺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可怜俺的两个娃啊....”
俺拽着她回到船舱，吴老二，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也哭的跟什么似得，看到俺进来就带着哭腔喊一句
“蔡老大....”
然后就哭的说不出话了，怕，谁不怕？俺也怕，但怕不能让船走啊！俺想了想问吴老二
“你后面看过没？是不是船桨掉了？”
吴老二擦擦眼泪
“没！”
俺推开门往后艄走，吴老二和他婆娘也跟着一起来。
走到后艄，伸头这么一看，哎呀妈，俺当时腿就软了，外面那么大的风，俺愣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大李毛，你知道外公看到了什么？一具穿着白纱裙的女尸飘在吴老二的船桨后面，那头发老长老长了，跟水草一样，死死的缠着吴老二的船桨，这船桨被缠住了船还能走吗？
而且奇怪的是啥，长江里又不少浮尸没错，可那浮尸都被水给泡肿了，这女尸就跟睡着了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她身上的裙子可不是现在人穿的那种裙子，是以前的那种布裙！
吴老二只看了一眼当时就软在地上，她老婆也被吓傻了，坐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
俺想俺可不能死，死了那四个孩子可就活不下去了，俺就拼命的想啊，想啊，突然想起来你三叔公跟俺讲过，长江里有种东西叫“饬（chi）”
这“饬”是一种比较厉害的水鬼，快成仙的那种，它一般不害人，只有寂寞的时候才会找乖巧伶俐的小孩弄死陪着自己。
俺一想，这吴老二家可不是有两个小孩吗？这两小孩可是吴老二的心头肉，听话懂事，长得还好看，这下就被“饬”给看上了！
不过对付“饬”也不是没有办法，“饬”只能求，不能用其他手段，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这“饬”心情了。
俺让吴老二的婆娘从坳底（船民把船的里面称作坳，坳底一般是住人的地方。）拿了两件小孩的衣服。又让吴老二一家对着女尸跪下。
把两件小孩衣服扔下去，俺让他们磕头发誓，年年过这里给她上供，带孩子衣服和照片来捎给她，直到孩子成年！
吴老二一连发了三遍誓，俺就在旁边看着，那女尸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头发慢慢的收回去，那双眼啊，全是黑的，一点白都看不到，盯着吴老二慢慢的沉到了水底。
就这样吴老二一家终于得救了，俺也在下游找到了你外婆。
......
“外公外公”小李凡好奇的问道“吴老二后来真的每年都去的啊？”
外公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死了.....吴老二回去之后就把船给卖了，他被吓着了，说再也不跑船了，这吴老二打得好算盘，不跑船总不会遇到饬了吧？
可谁想到，第二年他们遇到饬的那天刚过，吴老二一家就死了，听人说，他们家里到处都是水渍，可他们家压根没装自来水，都是打得井水，两个孩子手上都有着乌青的手印，就像什么东西搀着他们手一样.....
我一听就知道了...吴老二一家失约了，所以饬找到他们把孩子给带走了。这吴老二...唉，有了他们跟饬的约定压根不用担心他们的船在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饬的约定就像一道护身符一样，只要等孩子成年了就没事了，这吴老二非要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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