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空气中浸着消毒水的味道。
季初然放下手机，轻呼出一口气。她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会是谁呢？
季初然静静思考着。
一个冷峻的面容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不，不可能是他……
而且看子谦今天打电话来的反应，也不会是他。
想不出个所以然，季初然索性放弃了猜想，起身穿鞋准备离开。
现在妙妙的健康才是第一位，还有衍……
季初然看向安安静静陪在床边的人，一时间心里涌上悲伤。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三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地在自己身边长大，但现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季初然不顾还在昏沉的脑袋，蹲下与赫皓轩平视。
“皓轩，你听妈咪和你说。”
季初然开口道，声音轻柔，却是止不住的坚定。
“妈咪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请你相信，妈咪真的很想和你团聚。”
与这个孩子相处只有短暂的时间，但是季初然知道赫皓轩有着于同龄人不一样的早熟。
本来应该快快乐乐成长的孩子，现在却把自己紧紧封闭了起来。
这样的认知让她感到痛心。
“没什么的。”赫皓轩撇过头，不想露出已经变红的眼角。
季初然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
五年的空缺，让她在面对这个孩子时变得小心翼翼。
“想摸就摸吧。”赫皓轩换上“冷漠脸”，忍住下意识想要的躲闪，看似不在意地说道。
季初然一愣，随后将手轻轻抚摸上圆圆的小脑袋，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和她想的一样，是很柔软的触感。
感受头顶传来的温暖，赫皓轩紧绷住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好。
犹豫了半晌，赫皓轩快速地看了眼季初然的表情，却撞进对方明亮的眼里。
这个笨女人，干嘛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
赫皓轩轻哼一声，眼睛里却覆上了一层湿润的水光。
季初然拉着赫皓轩来到季妙妙的病房，年幼的小女孩依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平时充满活力的双眸紧紧闭着。
“妙妙，她还好吗？”
赫皓轩抿了抿嘴唇，这个昨天还笑着叫自己“葛格”的小不点，今天竟然就躺在了医院里。
季初然上前把被子角塞好，眼神黯然。
“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妙妙。”
妙妙倒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宛如一把钝刀缓慢而有力地砍向季初然。
她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这一次她赶上了拿药，下一次？下下次呢？
季初然不寒而栗。
“季医生！”
门口传来呼喊声，季初然转头看去，是同科室的护士。
见到她出来，护士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
“刚刚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季初然道了谢，办公室离这里不远，思索了几秒，季初然还是决定告知房间里的孩子一声。
嘱咐赫皓轩照看妹妹，季初然放轻步子离开了病房。
电话还没有挂下，而是呈现通话状态。
正疑惑是谁，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的瞬间，季初然楞在原地。
那串几乎被她刻进脑子的数字，在外国五年期间多次抬起手机又不敢播出的数字。
为什么会？！
只有一种可能，大宝二宝交换的事情被发现了。
季初然颤抖地拿起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赫梓辰？”
“……”
电话另一端的人顿住，没想到季初然这么快认出了自己。
“季初然，你手段真厉害啊。”
赫梓辰看着笔记本里传来的资料，显示季初然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但只是简单的个人情况介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见五年，有人在背后好好保护着她。
赫梓辰想起季妙妙虚弱而稚嫩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哪个野男人这么没用，都有能力把季初然保护得这么好，怎么不好好对待一下自己的女儿？
“你……”季初然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冲冲跑过来的护士给打断了。
“季医生！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妙妙。”
护士神色慌张，语气十分着急。
季初然呼吸一滞，不安与惊恐笼罩住全身。
顾不得还在通话，季初然放下电话冲出办公室，只见一辆急救推车从季妙妙的病房里出来，朝着手术室方向快速推去。
赫皓轩跟在后面，两只小小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季初然站在手术室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门上亮起的红色灯光，“手术中”三个字刺眼极了。
手心突然传来温热，季初然低头一看，是赫皓轩。
心里的忐忑被掌心的小手给温柔地抚平，季初然鼻尖一酸，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紧握着彼此，等待着宣判的到来。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后叹了口气。
“病情加重了，需要骨髓移植，请做好做手术的准备，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吧。”
“孩子…不能拖太久。”
医生的最后一个字落在地面上时，仿佛惊天大雷般炸呆了季初然。
但很快，回过神的季初然克制住快要溢出的泪水，哽咽道：“我可以的，我的可以给妙妙，医生，现在就手术吧。”
医生看出她的慌乱，安抚道：“别着急，需要先做个鉴定看你的骨髓是否合适。”
在走检验的流程时，季初然一直克制着情绪的波动，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就在拿到化验检测单的瞬间，白纸上的黑字让她彻底坚持不住，最后一道心理防护线崩塌，泪水流了满面。
为什么会不合适？！她可是妙妙的妈咪啊！
“不匹配”三个字像是现实给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一旁的赫皓轩看着身边人目光呆滞的模样，眉间紧蹙。
等等。
像是在无边的大海上发现了一艘船，季初然眼底的光又凝聚了起来。
她还有办法不是吗？
季初然想起刚刚办公室的那个电话。
没错，她还有路可以走，就算是被羞辱，只要赫梓辰肯答应帮忙，她做什么都可以！
季初然把脸擦干净，凌乱头发下的杏眼里，是决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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