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声音，一拳拳重击的声音，想将那人撕碎的声音，都在脑海里像漩涡一样的旋动着。他那狠狠地一拳砸了下去，还想要打第二拳，却被人拉住了。
“不行！”老妈哭喊的声音声嘶力竭，“你不能打人，你还要上学，你还要高考！”
被打到地上的男人嘴角噙着血迹，却哈哈大笑着说着醉话：“儿子打老子了！哈哈哈儿子学会打老子了！打啊，你往这打啊！你打死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来了，警车的警灯旋转着在窗户上映下忽明忽暗的红蓝色光。
欧明俊站在屈浩言家门口，惊魂未定地看着屋里的场景——屈浩言将父亲欺身在地上，他抬着拳，却被母亲拉扯着。
最后是民警将他们拉开了，屈浩言的父亲似乎被打了一拳之后酒醒了不少，话也不说了，整个人都懵圈着。他被两个警察在角落里谈话教育，屈浩言也被一位民警带出狭小的室内，带到了走廊上进行谈话。
“不管你父亲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父亲，知道吗？怎么能跟自己的父亲动手呢？”年长民警严肃地对屈浩言进行着批评教育，“你是一个高中生，家里遇到这种问题要懂得去协调，而不是使用暴力，明白吗？”
屈浩言知道自己反抗没有任何用。毕竟家暴这种事情，永远都是关着门的家务事，不管施暴的人有多么让人无法忍受，他最终还是会被冠上“父亲”、“丈夫”这样的名字，最后成了别人无法去判断而不了了之又难以言喻的秘密。
所以，当警察教育他的时候，他选择沉默。
当然，民警看到屈浩言这么听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用暴力解决。至于他父亲那里又被教育了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你报警。”屈浩言在门口跟好友打了招呼。
“这没什么，之前你家也有过这样的事……所以我今天才说，”欧明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才问你没拿到钱给你爸会不会有事。咱们这个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你家这些事，闹严重了也不好看。我是怕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影响你明年高考。”
“不会，以后我心里有数了。”屈浩言拍了拍欧明俊肩膀，“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学校见。”
欧明俊看了一眼屈浩言家里乱七八糟的景象，无奈叹气点点头：“那行，我走了。明儿学校见。”
警察和欧明俊都离开后，屈浩言将父亲拉了起来，冷漠道：“你可以走了。”
然而，此时此刻酒醒的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颤颤巍巍，对儿子和前妻说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喝多了……真的是因为被人逼债我才让儿子……”
屈浩言看老妈好像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她抱着双臂，脸上已经是波澜不惊……又或者说，在她心里已经不会再有“失望”这样的字眼了。
“没听浩言说吗，叫你走。”老妈伸出手指了指门口，“你还想让别人看我们家多少的笑话？”
屈浩言的父亲抖着手，好像刚才喝醉酒那一副凶态、几乎要杀人的那个人和他无关似的。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最后叹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他离开房间，老妈才倏然地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到门前，将门用力地反锁，最后才靠在门上，啜泣了起来。
此时此刻，屈浩言甚至不知道要去怎么安慰老妈。他走到桌子前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老妈却摆了摆手，用袖子擦掉了眼泪，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儿子，妈没事。你赶紧写作业，明天还要上学呢。”
“嗯。我知道。”屈浩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老妈再次走进厨房去准备明天早上摆摊用的食品，他心里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苍穹。
转身走到窗口，屈浩言看到了一个微微弓着背的身影缓缓地朝着黑夜之中走去，即便路灯明明晃晃，却无法照亮他父亲离开的路。有那么一刻，屈浩言那双眼睛冷静又坚定的可怕，心中的无可奈何油然而生。窗外夜风中仿佛有声音在耳边不断叫嚣着，让他看清这个世界，是真实到可怕的……
这一晚上屈浩言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他便听到老妈从卧室里出来的声音。
她已经换好衣服，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材料。
看样子是要出摊了。
屈浩言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
四点三十分。
“妈，”屈浩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出摊吗？”
见儿子醒了，屈妈妈扭头一笑，道：“是啊，每天不都这个点嘛。你怎么醒了？昨晚做作业到几点？”
别提作业了，一大半都不会，要不是siri姐姐那里有参考答案，真是要通宵达旦了。
“没几点，”屈浩言摆摆手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胡说，才四点半！赶紧睡觉！”老妈阻止了屈浩言伸过来要帮她提东西的手，“七点你还要去学校呢！老老实实多睡一会！”
屈浩言根本拧不过老妈，又被按回了沙发上。看着她提着东西匆匆出门，他只好又靠在沙发上继续发呆了。
本以为这就是一个纯纯的恋爱小甜剧，谈谈恋爱上上学，立意上向前看、努力学习，这剧就拍完了。可没想到穿进剧本里来才知道，这是一部多么现实的故事，隐藏在恋爱背后的，还有这么多的不为人知。
这天早上，屈浩言早上六点不到就去了学校。
他还没消化完昨晚上发生的事，也实在是不想在那个窄小的房间里多待一会。
然而因为去学校去得太早，教室里居然还没有开门。钥匙好像是在班长那保管的，这会他进不了教室，就只能在学校里瞎溜达。屈浩言记得学校里有个小卖部，应该可以去那里买点早餐吃，再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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