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雷师傅那儿离开，乔九舒没有再到处瞎转悠，直接回了相府。
一进家门，卫风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她身边。
“主子，郭海翻墙去了吴禄丰家。”
……
天越来越冷，临近年关，连相府都多了几分年味儿，乔泱大病刚好了一些，因为有乔九舒之前嘱咐过，暗卫们严防死守不让他有事没事就出门，惹得乔泱成天待在屋子里都开始练起了搁下很久的字。
这是乔九舒回来之后过的第二个年，上一次在邺城，是和宓闲一起，可是这次，身边除了水意，就只有卫风和长青两人。
哦对了，还有十七也在。
水意自从回来相府后就逐渐接手了老管家手底下的很多事儿，最近忙着让人出去采买年货，今天刚好想到了，就顺便买回来了红纸，打算让乔九舒亲自写几副对联。
偌大相府，如果所有的门都贴满对联，那乔九舒恐怕要从中午写到晚上去，幸好水意也没想这么过分，只求她把大门口和几个院子的给随便写上就好。
但乔九舒却问她多要了一幅空对联，是趁着半夜时分里，就着屋里昏暗的烛光写的，第二天大清早特意带上，去贴在了恒王府门口。
腊月初八，楚京新任知府杜添临上任，拿着皇帝手谕下令彻查恒王府外那桩案子。
杜添临年纪不大刚三十出头，官服一穿很有架子，审案这天还专门让人上门请乔九舒也过去了。
“属下见过大人，您安。”
刚进府衙大门，乔九舒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前路，看着他到还算有礼，便下意识回了句“不必多礼”。
她话音刚落，对面那人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实在抱歉，在下忘了自我介绍，吾乃杜大人府里的代笔先生，您里面请。”
“有劳。”
乔九舒倒没想过，这杜添临才刚上任，就提了师爷上来，看老野心不小啊。
府衙内堂倒是修缮的还不错，大方庄重，明镜高悬四个字挂在最上面，也不知是用以鞭策还是威慑。
案子还没开始审，杜添临已经早早坐在椅子上翻看几张纸了，见乔九舒跟着自家师爷进来，连忙起身：“杜某参见殿下，还有劳您特意跑上一趟，您这里坐。”
他们给乔九舒安排的位置在内堂一侧，算是个客席，再加上那一句“殿下”，乔九舒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何意，不过却没有明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按他们要求落座。
暗红绣着黑蟒的束腰长裙和玄色狐皮大氅落在红木椅子上，就只是随便一坐，莫名惊的杜添临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忙作个揖：“案犯马上带到，您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你审你的，不用管我。”
乔九舒一句话，反倒堵的杜添临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隐晦下马威无法言语，只能略显尴尬的应了声“是”然后有点尴尬的坐回去。
随着门外衙役击鼓，那位传说中的案犯满身是血被拖进了内堂。
“回禀大人，犯人何树禹带到！”
杜添临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然后一拍惊堂木沉声问到：“大胆何树禹，你杀害城北暗巷七人究竟所谓何意！”
“草……草民……气那几人抢我……铺盖粮食……一时怨恨……”
从乔九舒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何树禹鲜血淋漓的侧脸和背脊，脚上布鞋有些新得不像话，是个皮包骨头。
“如此说来，你是认罪了？”
“……认”
审案一柱香功夫都没到，案子就这么节了，乔九舒虽然嗤笑却也没多在乎，直到那杜添临让衙役把何树禹拖回大牢准备择日问斩后竟然还加了句“此案就此了解，今日之后，任何人不得再次提起”，这可就有些过分了。
“杜大人，本宫好像还是大楚丞相，还在这儿坐着呢，你这案子就这么着了？”
东楚有律法在前，不管是什么人在处理案子，在场但凡有其他为官者，定案必须要得到所有在朝官员的无异议方可。
但是，杜添临从一开始，分明想把乔九舒的定位落在一国公主而已上。
这话一出，连刚走进来准备拖着何树禹的衙役都没敢多有动作，尴尬的看着他们知府大人。
“殿下此话何意？您可是不满本官如此断案？”
想来，杜添临自为官起，应该是还没和乔九舒赶到一块上过朝，也没有机会听到她的传说。
门外有的衙役在京时间长的，这会儿都咽着口水寻思着新大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乔九舒真的是好久没有被人这么不看在眼里过，她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生气，但该管的还是要管，阿恒大哥家门口出的事，不可能让人这么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杜添临你好大胆子，身为大楚京城知府，审案竟敢逼打成招草草结案？”
听她语气好像没怎么在意这回事儿，但漫不经心的语调偏偏让人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感觉有点像第一次上朝那天，恰好遇到一年不上一次朝堂的国师大人来跟楚年商议年间祭祀事宜，漫不经心却不容置疑的语调方面，这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杜添临是杨从拉了好几个关系才顺利从丙城调来的自己人，以前着实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听说这位一开始掺和案子的是个年纪连双十都没到的小女娃，压根没忘心里放。
他现在也只是感觉心里莫名发寒，却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一心做着帮杨从办好了这件事后就能一步登天的美梦，缓了缓心绪：“殿下一介女子，本就不该参与政事，您身子金贵，还是早些回去修养的好！”
原本还只是以为杜添临会倒霉一段日子的衙役们这回彻底不为他抱希望了，这种傻子就算躲过了这次，迟早也要死早楚京这个吃人的地方。
趴在地上的何树禹原本有进气没出气大的闭着眼睛等死呢，脑子发昏迷迷糊糊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不用惨死，回光返照似的眼睛猛一下睁开！
因为偏着头，正好对上了乔九舒深邃见不到底的眼眸，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救星整个人突然开始拼命挣扎着往过爬。
“救我！救我！我没有杀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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