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纳兰灼华的宽慰并没有对小青的心情有多少缓解。
孟婉君还在草席上躺着，脸色苍白，看起来真跟死了跟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他们有十二分的肯定，现在估计所有人都得黯然了。
纳兰灼华在一边抱着双臂看着小青和孟婉君，沉默了瞬，突然道：“小青，我说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决定了吗？”
小青闻言，眼皮微动，偏头看向纳兰灼华，道：“什么？”
纳兰灼华道：“跟孟婉君在一起。不过就算你决定了，孟婉君那女人也绝对不会同意，何必呢。虽然她长得还算不错，但她什么性格？你真能受得了？”
小青嗤笑了声，道：“你受不了？”
纳兰灼华耸肩，对此并不想反对，道：“恩。受不了。我看着她做事就生气，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之间有密不可分的羁绊，我肯定早就离开了，不搭理她，或者把她狠狠揍上一顿，让她看清现实。”
小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纳兰灼华道：“不过我不能那么做。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不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决定她的所作所为，决定天下苍生的死活。这西沧大陆，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去留的。”
小青轻声道：“也不是阿君能决定的。她只是在力所能及地做自己应该做，能去做的事。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是个未知数，谁也做不了主。”
纳兰灼华嘴角微翘，那笑容多少有些讽刺，“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很自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命令人们应该怎么做。
“孟婉君应该狠下心，什么也不管，就让这西沧大陆消失，我就不信老天不派别人守着。我就不信三界六生真的到了被毁灭的一天，老天爷什么都不做。”
小青道：“很多是都是我们不能决定的。但既然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就不要想着退缩。如果没有坚持一条路走到黑的觉悟，当初就不会接受自己的命。”
纳兰灼华挑眉，质问道：“你这意思，当初若是不想，就能选择吗？就能不担这件事？”
小青一时语塞。
纳兰灼华说的是孟婉君，也是作为纳兰氏的他自己。
纳兰氏从初代跟巫族定下契约之后，就一直在舍己为人，宁愿牺牲自己的命，也去保护巫族，保护大巫师，保护所谓的他们应该保护的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去保护巫族，为什么不是巫族保护他们。
为什么初代定下的契约，他们往后的几是代，几百代，甚至几千代都得这样遵守？
他们考虑过他们这些后辈人的心情和感受吗？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没考虑过的。不然他们就不会那么盲目和冲动的定下决定了整个纳兰氏命运的契约。
幸而他纳兰灼华这一次遇到的是孟婉君，是个不喜欢把别人不喜欢的事强加于身的人。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跟孟婉君对话，当时她因为在锦城受伤，他履行自己的职责，照顾她了一些时日。
她说，他若是想走，随时能走。
纳兰灼华看了眼身边躺着的龙斩，硕大的龙斩刀柄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玉坠。
那是孟婉君送给他的东西，说是什么礼物。
真是的，他纳兰灼华难道会需要这些用钱能买到的东西吗？
他蓦地失笑了声，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想当初的那些事。
小青道：“阿君的性格我了解，我们都了解。现在我们首要任务是找齐十二时辰鬼，把他们的十二颗转魂丹拿到手，然后封印赤贯妖星。
“之后的事，我不打算想了。如果是阿君的决定，是阿君这辈子要做的事，我尊重她。也会尽可能的陪着她。我不希望她死，若这次赤贯妖星的事能让她活下来，不管怎么样……”
他之后的话没说，但纳兰灼华却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他眉头微皱，意味深长地看向小青。
“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孟婉君和我是赤贯妖星的唯一两个羁绊者。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而且你挤到最前面去死，也无济于事。”
小青失笑，道：“我自是知道。所以若到时候真的非死一个不可，我就只好把你踢进去，让你代替阿君死了。”
纳兰灼华的眼角蓦地一跳，实在是没成想小青会这么说。
“你还真是口直心快啊。”他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如果你有那个实力，大可那么做。”
小青笑了，深深叹出一口气，视线又落到孟婉君身上，不说话了。
纳兰灼华也不说话了，看着破庙的一处，呆呆的，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适应什么。
孟拂笙从外面回来，带着不少好吃的。
纳兰灼华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肚子忍不住咕噜噜的叫起来。
“我买了些肉，你们快吃吧。”
他这次连桌子都一并搬过来了，放在地上，拍拍手，走到孟婉君身边。
“看没有转醒的迹象么？”孟拂笙席地而坐，抬手拍了下小青的胳膊，道：“姐夫，你去吃饭吧。不吃东西也不行。到时候我姐的身体恢复了，你却因为没吃东西累趴下。”
纳兰灼华咬了一口馒头，点头道：“说的不错。小青，过来吃东西。”
小青本想着再陪孟婉君待会，但他们说的对，他得一直让自己的身体状况保持在最好。
而且不管他坐不坐在孟婉君身边，孟婉君都不会醒，至少现在不会醒。
“又不是小孩子了，活了一万多岁，别做那些幼稚的事。”纳兰灼华把馒头放到对面小青的碗里，看他一眼，道：“赶紧过来。”
小青应了声，起身过去吃饭。
“孟拂笙，你不吃？”
孟拂笙也不看纳兰灼华，只道：“我吃不吃都行，没必要，你们吃吧。”
纳兰灼华突然笑了声，感慨道：“没想到这出来一趟，还让你小子懂事了。也好，多关心关心你姐。毕竟她是这个世上最心疼你，最在乎你的人。”等以后想关心，就没机会了。
小青看了纳兰灼华一眼，知道他没说出的那句话，心里又是一阵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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