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纳兰灼华真的不想相信姜骋的话,但人性就是如此,当得到了一个“真相”后,就想把它搞清楚,搞明白,不管怎样都得证实它。
如果是假的,只要自己寻找漏洞,很久姜骋就没有办法自圆其说,很快就能露出破绽。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呢?
纳兰灼华不知,如果是真的,自己该如何?
为什么阿蓁要因为他而进鬼域,去那个让自己,让亲人都跟着痛苦的地方生活几百年?
如果这都不是姜骋的意思……
纳兰灼华强忍愤怒,把想让姜骋灰飞烟灭化作齑粉的冲动压下去,一字一顿道:“原、因。”
姜骋道:“我说了,这件事的真相不应该是我告诉你。”
纳兰灼华攥着龙斩的手咯咯响。
“你别说又让我去问阿蓁。”
“不然呢?你还想问谁?那种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姜骋说,“我也答应过她,不会从我嘴里多说出一个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有几分烦躁之意,似乎对当初他们在这件事的对话上很不满。
纳兰灼华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出了不对劲。
或许,姜骋并不知道阿蓁此时的情况?
“我已经违背了当初答应她的话。因为你是纳兰灼华,我才告诉你,阿蓁的事因为你,其他的我不能说,你想知道就自己问她去吧。”
姜骋似乎要晕倒,赶紧撑住自己,嘴角又流出血来,咳嗽不止。
纳兰灼华心脏有些抽痛,再次想到了当初阿蓁消失时候的场面。她多余一句话没说,就那样走了。随风消散。
所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兰灼华没有了杀人的兴致,看着姜骋,冷声道:“我问不了了。阿蓁她,已经死了。”
姜骋:“……”
谁能成想,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那个灵动,聪明又不拘一格的姑娘,本该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却奈何命运多舛,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磨难,最后竟然,竟然还是没能圆满的结束自己的一生。
姜骋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阿蓁那张脸,还是三百年前,他见到的那张浅笑晏晏的模样。
好像定格在了那个时候。
他这三百年不去,也不敢去鬼域见她,哪怕偷偷见一面都没有勇气。
他光是想一想那个女人在鬼域生活,终日面对那些心思不正的家伙们,对着他们笑,他就一阵恶心。一阵火往上撞,恨不得一掌劈下去,直接把那愚蠢的女人打死算了!
可如果她就那么死了,他就彻底没有念想,没有能惦记的人了。至少,他能偶尔想一想,有一个女人,她还在这个世上,虽然她已经浑身泥污,但她还是她,她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行了。
但是纳兰灼华现在却告诉他,那个女人,那个为了纳兰灼华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愚蠢的女人,死了。
她死了。
他的阿蓁。
姜骋一阵心绞痛,眼前蓦地一黑,人又是一口血涌出。
重剑加上了人的重量,嚓的一声,韧进了地面,将姜骋撑住。
纳兰灼华道:“姜骋,你跟我说,阿蓁……为了我……到底怎么回事!”
姜骋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平淡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你自己不知,纳兰氏只能有,必须有一人活着么?”
纳兰灼华拧眉:“我知道。可阿蓁不是作为私生子被送到你们魔界了!她不姓纳兰,以私生子的身份被你们欺负,另眼相待,这不就是她的罪么!”
“是啊。这是她流着纳兰氏血液的罪。”姜骋低声道,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因为不想惹事,为了能跟他们和平相处而忍下委屈自己哭,哭完之后还要去熬药,给他送过去的姑娘。
父王那么喜欢她。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每次她受气了,父王都会惩罚他们,恨不得把他们打个半死。
她每次帮忙求情,都被他厌恶,觉得她是在故意装好人。但她也不解释,不争辩,每次都那样做。事后还给他送药。
那么善良的姑娘,对他那么好。却不是为了所谓的兄妹情分,不是为了喜欢,只是为了那个叫纳兰灼华的男人。
她必须把自己藏起来,魔族是唯一的地方。所以她必须得讨好这里的人。
为了那个叫纳兰灼华的男人,她甘愿牺牲一切。只要她能活着,和他一起活在这个世上,不管见与不见都好。
喉咙一紧,身子往前倾了倾,原来是纳兰灼华把他的衣领攥住了。
“喂,我让你继续说!”
姜骋想把纳兰灼华的手从自己脖领拿开,可一抬手才想起来自己的胳膊没有了。
另一只手还扶着重剑撑着自己。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放手!”
纳兰灼华忍住把姜骋打到地上的冲动,使劲甩开手,狠狠道:“快说!”
姜骋咽了几口血,道:“还不是因为你……她去看了你,结果你们两个产生了共鸣。她身体里纳兰氏的血不安分了。压制不住。差点死了……”
“所以夜莲华救了她。”
姜骋突然有些想笑,原来纳兰灼华知道这些,是因为夜莲华。
难怪,难怪他以为阿蓁这般,全是拜自己所赐呢。
“没错,夜莲华救了她。”他声音有些发哑,似乎轻了几分,“可救活了却把她拽进了另外一个深渊。”
“纳兰氏的血如果压不住,她早晚还是会死。夜莲华跟我父王说这件事的时候,被阿蓁听了去。父王说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夜莲华说只有把她在这个世上的痕迹全部彻底地抹去,连她体内的纳兰氏的血液都给骗过去才行……”
纳兰灼华似乎听出了原因。
姜骋道:“鬼域,能抹去万灵在这个三界六生的所有痕迹。打入鬼域者,血脉和鬼域相连,生生世世不得终。除非鬼域消失。”
纳兰灼华的手有些颤抖。
姜骋道:“父王和夜莲华都想到了那处。但只是想到,便被打消了却不料……阿蓁听了进去。为了能让自己继续活着,长久地,跟你活在同一处。她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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