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华予随意地倚靠着车壁,拿了本名为《苍梧行志》的小书正在翻阅,阳光穿过林木的缝隙从车窗的薄纱间洒下,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笼上斑驳的淡淡光芒,映出细长的身形,格外赏心悦目,苏子墨看着突然忘了神。
云耳在窗外道:“似乎到这个山谷了。”
两人从车辇上下来,已身处一个幽深的山谷间,向上望去,陡峭的山壁上刻着“兰言谷”三个字,久被风霜消磨,刻迹已然不甚分明。
环谷周围绿树葱茏,古木婆娑,倚着谷壁生长着连片的莹白『色』兰花,仿若冬雪飘落,细长的叶如长剑一般雅致地垂下,清雅非常。
谷间弥漫着一股浅淡而令人沉醉的清香,一片繁荫之间掩映着一方青冢,冢前一块厚重的石碑,上却什么字都没有刻。碑前倒是有不少香火的痕迹。
“看来这无字碑下埋葬的就是前朝棋圣吧,看来到此处朝圣的人还真不少。”苏子墨说着。
“如此清幽的山谷,还有君子兰相伴,倒是长眠的好地方,比大兴土木搭建的宗祠好多了。”华予说着,抚了抚衣袖,走向了坟丘前,双臂抱环,恭敬地向石碑作了揖礼。
道:“玄参大师,在下云浮华予,特来山中寻人,若有叨扰,还望您的在天之灵能够宽恕。”话语声淡淡,回『荡』在山谷间,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白兰微曳,仿佛在窃窃低语。
正说话间,云耳突然喝道:“谁在树后?”
云耳拔出长剑,一个飞身过去,带起了一阵呼啸林风。
一个黑衣人在古树后飞身一闪,躲过了攻击。
云耳又一剑飞去,那人手里也执了剑,挡住了迎面刺来的带着戾气的长剑。
铿锵一声击剑之声,在林中『荡』漾开来。
两剑相撞,又互相弹开,云耳在空中翻了个身落下来,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人。
那黑衣人收回了手上的剑,缓缓从树林后走了出来,站在了华予身前。
他一身藏青道袍,头挽道髻,身背长剑,身后还跟了一皂袍小童。
“咦,这不是攸宁大师吗?你怎么也在这儿?”华予道。
苏子墨好奇地望了过去,此前在广陵因为镜妖一事,倒是经常听说这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了。
此人面若刀刻,星眉剑目,霁月清风,是如皎月一般浩然生辉的男子,与他之前想象的白须道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道人依然神态凛然,拱手作了揖道,“九先生,苏公子,想不到在竟此重逢了。”
华予道:“也不意外,攸宁大师想必也是在跟我们查一样的事情吧。”
“我来汝南办事,听说了坊间传闻的谢小姐被山中弈者携走一事,猜测是妖物所为,故来看看。方才听见车马声,疑是妖人,所以藏在树后观察,并非故意窥探,望两位不要介怀。”攸宁说。
“自然不会。大师在此有什么发现吗?”
“我用符咒探寻过一遍了,这个谷间并没有什么异物,甚至连故去之人留下的幽冥阴气都非常淡,不似坟地古冢等葬魂之处的气息。”
“这么说来,有可能,玄参大师的身体埋葬在此处,但是魂魄却在其他地方?”苏子墨在旁道。
“不无可能。”攸宁答道:“我在崇吾山上探寻一圈儿,发现尧池北边的林间颇有些怪异,但却不见一人一兽,没有找到源头。”
“若是如此,我们或许应当过去看看,这个兰言谷似乎安宁异常,不像有幽魂寄身之物。”华予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妨明日再行。”
华予转身看了一眼谷间的兰花,它们张着一张张安静乖巧的脸,在后默默地听着,不言不语,“不过这谷间的君子兰,倒是异常有灵『性』,远胜栽种于市间庭院内的兰。”
“幽兰生于空谷,方不失其『性』格。”苏子墨叹道。
“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攸宁说话行事极为迅速果断,行了礼,一转身,玄『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间。
见他的身形彻底消失了,苏子墨才问道:“先生,你跟攸宁道人之前就熟识吗?”
“为探寻妖物,倒是碰过不少照面,此人刚正不阿,忠直耿介,道法深厚。”
“他本是宫中御灵阁阁主玄真大师最得意的弟子,玄真有意让他承袭阁主之位,他却看不惯皇宫中的尔虞我诈和阴诡争斗,毅然离开,秉着为民斩妖除恶的信念,仗剑江湖,四处游走,在民间颇有声望。”
“若不是与我理念不同,又过分执拗,或许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华予望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淡淡说。
从山间回到客栈已是戊时,两人各自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苏子墨还在昏睡之中,屋外突然有人敲门,传来离儿明亮的声音:“苏公子,刚刚从谢府传来消息,说谢家小姐回来了,邀先生和您去府上,我们先生让您准备一下,午时一起出发。”
苏子墨一边应了话,咕哝道:“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自己回来了,谢家的侍卫估计会很无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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