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元藏王南宫乐心,是父皇最小的儿子,自幼时起就颇受宠爱。后来封王之后,府邸也是最大最气派的。
可惜乐心虽天子聪颖,却无心帝位,只是整日里沉迷琴棋书画、听曲看戏,被宠溺坏了,养成了一派富家纨绔子弟的作风。
这元藏王府也是仅靠着帝都最为繁华的歌舞升平处,即使在院中也可以听到街市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声。
也好,所谓大隐隐于市,住在这里,倒是更好伪装了。
苏子墨正在沉思中,管家孙平带着几个侍从走了过来,手上皆捧着红木盒,盒中摆着几十件色彩款式各异的衣袍。
“王爷,这是陛下刚刚赐过来的,朝服、常服、礼服,怕最近要急用,就先送了成衣过来,够您穿一阵子了。”
“后面还有些锦缎料子,改日您有空了再去量身定制。”
苏子墨笑吟吟地在这些锦绣织缎的精良华裳上来回摩梭了一阵子,装出一副十分欢喜的样子。
“哎呀,我这么多年在外颠沛流离,好久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料子了,真是难为陛下了,都给我准备好了。”
孙管家也笑道,“是啊,陛下待您还真是不错呢,您刚回来就赐了这么多好东西,从没见过他对哪位王爷妃子这么上心。”
苏子墨继续笑道,“一定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吧,若是我在帝都呆久了,估计陛下看腻了也是会烦的。”
孙平假装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只道,“那我就先帮王爷您收拾好了,晚上宫里还有为您举办的家宴,等会儿会帮您准备好车马。请王爷先去准备准备吧。”
苏子墨点了点头,“麻烦孙叔了。”
在外野久了,再回来过这种笼子里,养尊处优的生活,还真是不习惯呢。
***
等到被软轿抬着,穿过深深的回廊,来到后宫之时,已然是酉时,黄昏日落后。
西方还有些淡薄的金色余晖。
苏子墨换上了一身云锦如意的淡紫色衣袍,不算华丽,却是显出了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然而所到之处,并不是举行宴会的大殿,而是南宫宸的御书房。
身穿龙袍的帝王正在书桌边,手握着一直粗大的毛笔,展纸挥毫,纵笔题书。
苏子墨望了过去,见他书写的,乃是四个大字。
——信陵王府。
苏子墨一边鼓着掌,一边走进了内室。
“字形遒劲有力,用笔力透纸背,皇兄的书法功力,还是一如当年一样,令臣弟钦佩呀。”
南宫宸搁下了毛笔,捋平了袖子,眉毛一挑。
“怎么样,这个是我敕封给你的,到时候做成牌匾,挂在府门口。如何?”
“哈哈哈,求之不得,到时候不是挂起来,是供起来。”
苏子墨一边恭维着,眼神却不由得,被御书房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幅长长的山河图,图卷上方青山毓秀层峦叠嶂,下方有滔滔江河绵延不绝,画面宏伟壮阔,荡气回肠。
“敢问皇兄,这幅画是哪里来的?”苏子墨问道。
“这是云浮督抚蔡德送来的,说是从当地字画市场淘来的,出自一个很有名的云游画师之手。我见此画颇为大气,内容又是我中洲的大好河山,便一直挂在这里。”
苏子墨一笑,想不到自己曾经在街头卖艺时,随后勾勒的一幅画,竟然辗转到了皇宫,还被悬挂在了南宫宸的御书房中,还真是不可思议。
他侧过头来,微微歪了歪头,假装端详研究了片刻。
才道,“难道蔡大人送画给皇兄的时候,没有告诉您,这幅画还有另外一种挂法嘛?”
“此言何意?”
“喏,皇兄,你侧着头看一看。”
南宫宸便学着苏子墨的样子,也偏头来,仔细端详着这副已经熟悉得不得了的画卷。
画中的山河浮动逸散,勾勒成了一个婉约柔美的女子形态,女子身披云霞,由丹鹤相伴,挽着飘动的绫带,欣长的裙裾在云雾中那个若隐若现。
“想不到这山河图中,竟然还藏着一副美人图。”南宫宸觉得有趣,哈哈一笑。
“难怪当初蔡德送过来的时候,是竖着抬进来的。我第一次竟然没看出来这玄机,直接就横着挂了。”
“此图横看为江山,纵看为美人。”苏子墨背着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皇兄,则是直接选择了横着挂。为了江山,而舍弃了美人啊。”
南宫宸一愣,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面容。
还有她身穿血红的嫁衣,被异国的迎亲队带走之时,最后的那一回眸。
一滴晶莹的泪滴落,从她的眼角低落。
而那眼眸中,倒映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帝王,立于高阶之上,脸上写着无动于衷。
南宫宸一派自然地拍了拍苏子墨的肩,“皇弟说得还真没错,看来还是你了解我啊。”
“不过,你又没见过这幅画,如何一下子就知道了其中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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