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谢谢你——”
“什么?”
苏子墨没有听清,再回过头望去的时候。
忽然一阵风起,将桌案上摞起来的画卷全都吹了起来。
一阵狂乱的黑风裹挟走了画纸,从营帐厚幕之中席卷而出,没入了暗黑的夜幕之中。
而身后的床榻之上,是一片空无。
华予的身影,已经随着那阵风消失不见了。
若说方才一瞬间,他还心存着希望,以为华予的心是有些微松动的。
现在却再次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苏子墨穿着单薄的衣衫,发了疯一般追了出去。
他朝着那阵风离开的方向,在营帐外的雪地上疾速地奔跑着。
跑着跑着便丢了那风的踪影,迷失在了茫茫的雪原中。
“华予——华予——”悠长的呼唤声,还回荡在茫茫的冰原。
华予却带着所有的画卷,永远地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这些画吗?
你来救我,真的只是为了完成羽生志吗?
苏子墨心中恍恍,一个不小心,脚下被绊倒了,跌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冻硬的冰渣刺在皮肤上,硌得生疼。
来自北方的阴风还在怒嚎着,听着像一声声冷漠的嘲笑。
他披散的头发覆盖在单薄的身子上,寒风吹来,冰寒刺骨,却已经麻木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得到的希望,在瞬间破碎。
多么无情的女人啊。
***
攸宁找到苏子墨的时候,他单衣披发,一个人缓步走在茫茫的雪原上。
身影投在银白的雪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显出了几分落寞。
攸宁的脸上是一副忧虑焦急的神情。
“十四爷!你这是怎么了?九先生呢?”
方才他见到华予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也是万分惊讶。
但考虑到她除妖师的身份,又是江南大家的门客,苏子墨的熟识,过来拔刀相助,也是顺理成当。
然而当华予抹去了额头的封印,施展出令众妖臣服的力量时。
他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看着两人拼死相护,华予坠落后苏子墨心急如焚地抱着她回到了军营,攸宁还来不及询问什么。
只是愈发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苏子墨停下了脚步,淡淡地答道,“她,已经走了。”
“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就走了。”
“走了以后再去见就是,王爷怎么如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子墨摇了摇头,“若她存心躲我,恐怕是很难再找到了。”
攸宁脸上是一副焦急的表情,也顾不得再安慰苏子墨,疾声道。
“十四爷,宫中突然传来急报,说遭到了妖鬼袭击。陛下受了重伤!”
“什么?”苏子墨脸上的失落木然一瞬间都消失了。
“恐怕是玦明趁着我们主力出征北部了,便偷袭了皇宫。”
苏子墨一边迅速地往回赶,一边问道。
“玦明为什么动作这么快,仿佛悉知我们所有行动一般,莫非宫中有内应?”
他回到营帐,一边重新穿上战甲和大氅。
一边命令副将梁超召集军队。
眼前却闪现而过清锁那娇艳带笑的面容。
“听说是安嫔娘娘,将敌人引进来的,她现在已经伏诛了。”攸宁回答道。
什么?清锁已经死了?
苏子墨翻身上马,对着众将士喝令道。
“敌人偷袭了皇宫,如今陛下临危。大家随我回京,护卫国君!”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一片冰雪寒风之中,又向着南面的帝都奔赴去。
一整日的马不停蹄后,终于回到了帝都。
此时已过黄昏,雪过天晴,西方天际的残阳如血。
北征军大胜敌军,歼敌无数的战绩,原本是一个喜讯。
然而城门打开来,却没有任何人来迎接远征军凯旋。
皇城是一片死寂和萧索。
原本巍峨庄严的宫廷,如今是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断瓦残砖,炭火血痕,一派硝烟混乱的痕迹。
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前这里经历了怎样的激烈鏖战。
不少御林军将士的尸首,被装进了灰袋子里,正一车一车地往外运送。
还活着的侍从们正在混乱地收拾着残局,脸上留着战后余生的惊恐。
看到苏子墨,脸上皆是看到救星的惊喜表情,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大内总管杜和小碎步跑了出来,。
“信陵王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苏子墨一身战袍,心情复杂,“陛下情况怎么样?”
“陛下正在养心殿,他想见您,请您随我来。”
苏子墨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攸宁和梁超吩咐道。
“如今玦明虽然已经撤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们休整一下后,重新调配强化一下宫中的防卫。千万不能再出乱子了。”
他说话的语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王者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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