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着沈安言问道：“这些东西对你有用吗？”
沈安言抬头看他。
南玉又接着说道：“若是对你有用，你便留着，若是对你没用……我也不知你如今是否还能管这些事情，若是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我便拿去给皇上，免得……”
“有用，”沈安言说，“既然不是老王妃与西域那边勾结，这些东西对我而言自然是有用的，不过，你把这些给我，可想过由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会对你雍南王府造成什么影响？”
老王妃答应了会帮助御医，可是却言而无信，甚至收到了御医的求助信还视而不见，亦未上报朝廷，导致如今西域建国，无数边境的将士枉死。
她若是还活着，这罪名可不小。
即便如今她死了，南玉还活着，哪怕他毫不知情，皇上也不免怀疑。
母债子偿……南玉多少还是要受些罪过的。
南玉却垂眸道：“本就是母妃的过错，便是皇上要追究，也是我们雍南王府该承受的。”
“可若是你把这些东西交给皇上，皇上兴许会网开一面。”
“不必了，”南玉摇头，“网开一面也不是不追究，若真要追究，也不过是收回我雍南王的封号，但我知道皇上早有此心，之前的藩王们造反，皇上和摄政王就已经趁机将那些封地收回，如今留着我，也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宽仁之心，其实到了后面，这王爷的位置也是留不住的。”
他又说：“这样正好，早点把这封号收回去，我也早些安心，总好过日后皇上用其他的由头，到时候便不由得我控制和准备了。”
沈安言道：“好，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南玉笑笑，“你愿意收下这些，我是很高兴的，我以为……你连见都不愿见我。”
沈安言也跟着笑笑，只是那笑意只浮在表面，不达眼底，“干嘛不愿意见你？我欠了你们雍南王府什么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又说：“说起来，还是你们雍南王府欠了我的，命是还了，钱和宅子呢？”
南玉面上的笑意淡了，小心翼翼说道：“你的那箱金子，一直藏在母妃的库房里，落了灰……这些年也没有动过，我让人拿来都城了，宅子……我在都城也没有宅子可以赔给你，折算成金银珠宝可以吗？到时候连同那箱金子，一并送来给你。”
沈安言说：“好。”
好久后，南玉又跟他说：“阿言，对不起。”
“哦。”
“母妃之事，我知道是你所为，但正如你说的，是我们雍南王府欠了你的，母妃她只是……偿还了她欠下的那些债，我不会……也没脸再找你报仇，告诉你母妃死了，只是希望你好受些，人死了，一切就烟消云散了，若你心中还有不平，尽管来找我，说到底，这其实也只是我一人之过罢了，母妃是因为我才这般，你也是因为我才遭难，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安言看着他，“如果是要说什么过往恩怨一切了结的话，那便不用说了，你欠我的，五年前已经用那一刀还了，老王妃欠我的，我也已经从她身上讨回来了，至于那些还不完的……天道昭昭，自有天地法则去论证，那都与我无关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再去雍南王府找麻烦，我沈安言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
“我不是，我……”南玉有心要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又奈何嘴笨，怕自己解释不清楚，反而更惹人厌弃。
便只好不解释了。
他小心翼翼，有点直接，却又很忐忑地试探问道：“我只是想问你，如果……当年没有母妃阻拦，你会……”
“不会。”沈安言很直接地回答了他，“其实你母妃的担心真的很多余，她杀了那么多人，犯下那么多过错，除了给自己增加罪孽没有任何意义，在她没找我之前，我就想着跟你分开。”
他看着南玉道：“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要一想到你晚上跟府上的侍妾通房腻腻歪歪，第二天穿了裤子就跑来同我诗情画意，装出一副很爱我的模样，我就觉得很恶心。”
南玉脸色惨白。
沈安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来自取其辱，但也十分乐意满足他。
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当年也是脑子进了水，大概是被那一小箱子的黄金迷了眼吧，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金贵，完全没意识到那其实就是一坨狗屎，我乐呵乐呵地捧回家，染了一身臭不说，那狗屎还是有毒的。”
“你……阿言……”南玉面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野花。
“你问我，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你母妃没把我抓走的时候，我还是欣赏你的，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清楚，从此你婚我娶，各不相干，若是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当个朋友，你若是不愿意非要纠缠……实话说，我当时已经让管家偷偷去卖那宅子了，准备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顿了顿，沈安言继续说道：“其实老王妃真是自作多情，你根本没好到可以让我为你付出一切，她只消派人来说一句，只要一句，我立马就滚，从此与你再不相见。”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被许管事救回来后，之所以去找那箱黄金，既是为了赏管家和那些冒险救他的人，也是想早点收拾东西走人。
惹不起他还躲不掉吗？
但是黄金没了……
老王妃盗走他的黄金不说，还派人放火烧宅，如此狠毒又可怕，直到现在还让沈安言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约莫是恐同。
而且还是个恐同的儿控。
南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沈府，沈安言怕他刚出去就在外面被马车撞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让云松出去送他一程，确定人回了住的地方就行。
小半个时辰后，云松找来书房。
“公子，雍南王已经回到住所了，但他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像还哭了……”
“……”
沈安言意味深长看着他道，“让你看到他回去了就马上回来，你还跑去听他哭？”
“……我没故意去听，我就是瞧着他不太对，怕他回了房间就自尽，万一他真死了，咱们也说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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