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宣眉峰稍稍抖动,正眼瞧向了沈宁。
不得不说的是,哪怕他是帝后的人,沈宁方才的反击,堪称有胆有谋,这反将一军,让他都称赞些许。
鲜少出现的定国侯和轮椅之上的陈老将军,见此情形,都深深地看向了沈宁,具有一种感想:
这天下,到底是年轻人的天下——
……
楚皇后沉默了很久,面部稍稍痉挛了下,强撑着扯开了笑容。
她心怀怨恨犹如蛇蝎,杀意滔天宛若一场大火巴不得把沈宁和沈家人都烧成灰烬也难解心头之恨,却不得不竭力地笑着维持皇后该有的气度,甚至还要伸出双手,把单膝跪在地上的沈宁给搀扶起,嘴里 且不忘宽解之词:“沈将军,你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小小年纪,就有一番功绩, 此乃天大之好事,本宫又怎会怨怪于你?是本宫的孩子不争气,当是罪该万死,燕老太君如此,本宫亦如此,你且安心,无需顾虑京都。”
“有皇后这一番话,末将自是心安,不胜感激!”
沈宁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弯腰作揖。
她未曾看到楚皇后眼底的演绎,却心知肚明。
这一盘棋,既要下,就要酣畅淋漓。
她已不惧生死,且已不畏皇权,畏畏缩缩做人得不到敬重,那就挺直脊梁,用铮铮铁骨去撼动这该死的皇权,以铿锵换京都安定。
视死如归的人,总要有几分话语权。
总归要挺起身子做一回人。
……
差不多时辰到了。
她便和陈禄章、周永顺、李衡阳以及云挽歌,带着北去的将士们,前往北城门。
自打望月楼一宴,帝后、京都权贵,都为此次的战事,拿出了不少金银财宝。
京都城长长的街道,人满为患。
百姓们高举手,扬起了象征胜利的红绸。
沈宁骑马,走过熟悉的道路,神情恍惚,忽而想到,当初嫁给顾景南的时候,她也走过一段孤寂的路,京都上下,无人庆祝。
休夫后,她也走了一段很长很艰难的路。
婚嫁之事,休夫之说,仿佛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不喜她的人,视沈家为眼中钉的人,周而复始拿出来说,试图以此来击垮她。
大雪飘飘。
骏马前行。
沈宁一身甲胄,朱红如火的披风摇曳在京都的长空,似如吉祥之色。
城门内,打算出城的人,都要先等北行的将士们离开。
其中,便有顾景南。
他推着破旧的牛车,母亲躺在上方,稀稀落落是全身的家当。
“儿啊,出什么事了 ?”
顾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迷惘地看向了顾景南。
步兵踏步,整齐统一,威武显锋芒。
骑兵骏马,过市张扬,马蹄踏地声轰然充耳。
百姓们欢呼热闹,嘈杂之声落在顾蓉的耳朵,恍如昨日。
遥想吾儿景南班师回朝,京都也有这般盛况。
“莫不是朝中,又出了一位大将?”
顾蓉实在疲惫,但关乎此事她强撑着清醒想要看个明白。
近日来虽说是新年,她在黑水街陋室只能安心养病,不问东西。
顾景南抿紧了唇——
今日,是阿宁出征的日子。
他并不想撞到同一日离开京都。
原想推后一日,奈何阴差阳错,黑水街出了点问题,不得不提前离开。
他叹了口气,不敢抬眼看。
“是阿宁,母亲,是阿宁。”他的声音很低。
“什么?”顾蓉并没听清。
却也无需听清。
只因那高头大马载着出征的女将,领着不可计数的将士们,以威武震铄的万钧之气,沉稳矫健地踏向了近处的北城门。
顾蓉身子猛然颤动了数下,紧跟着精神地瞪大眼睛仔细看去,看清沈宁模样体内血液都跟着冰冷……
她无法接受。
她这般落魄,沈宁却受人敬仰。
“怎么会是她?”顾蓉红着眼睛泪光闪烁。
“是她。”
顾景南嗓音喑哑,无力道:“母亲,她是此去北疆的兵马大元帅。”
“宗师,那是李衡阳宗师?”顾蓉又问。
她怎么记得,李衡阳和沈宁之间断绝了师徒关系。
又怎么会跟着沈宁一道去北疆呢?
顾景南回道:“母亲,衡阳宗师,是沈大元帅的军师,周永顺、陈禄章则为副将随行,东境小王爷带着十万东境军也入其麾下,还有云家,云挽歌同行。”
顾蓉不可置信的把眼睛瞪到滚圆。
陈禄章向来和沈家不对付,而且他和周永顺的军衔算是沈宁的前辈,又怎会给沈宁做低伏小呢?
顾蓉万般的不甘心。
这等荣光,应当是她儿子的。
凭什么她母子俩人落魄至此,整个京都都没一处容身之地。
一朝落魄便似破鼓万人捶,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已无往日璀璨。
凭什么沈宁还能这般风光耀眼?
凭什么?
去年的这个时候,沈宁还事事都听她的。
她不是不能接受沈家女郎成为今朝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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