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结伴走出了清幽堂。
沈家大伯道:“沈宁休夫归来,你我二房,确实小觑了她。”
三叔沈国海不服的闷哼了声,撅着的嘴儿都能挂个油壶了,“这妮子,跟她爹年轻时候一个样,要那么拼命做什么,沈家不愁吃不愁喝,就算她刚回沈府的时候有人刁难她,那也不是掉脑袋的事吧?”
大伯沈国雄说:“可惜嫁错了人,只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了,不过总归没给沈家丢脸,是个有出息的人,不比男人差,难怪纳兰晴这两日心神不宁的。 小门小户的,到底是小家子气,惊风都没说什么,她倒是先焦灼上了。”
“小小妇人,能有什么远见。”沈国海又哼道。
想到沈宁那虚弱的样子,便接着哼:“沈宁那孩子也真是的,为了出风头,命都不要,是个狠人。大哥,走了,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保命要紧。”
沈国雄嘴角猛抽,无语地瞅着沈国海那为了长寿二字而魔怔的样子。
就在这时,兄弟俩看到仆人匆匆而去,便问:“出了什么事?”
“大爷,三爷,是那顾将军来了。”
“是我想的那个顾将军吗?”沈国海凑了个脑袋过来,眯起眼睛问。
仆人愣了下才回:“应……应该是……?”
“走,看看这小子去。”
沈家门外,顾家马车停在府前,顾蓉母子在石狮内侧等候。
“大伯,三叔。”顾景南作了作揖。
“叫的什么?那也是你叫的吗?”沈国海高抬起下颌,几乎用鼻孔看人,不屑地瞅着顾景南,“顾将军,来我沈府,是为哪般啊?”
“是这样的,我知道阿宁受伤了,这里有上好的补品,特地给阿宁送来。”
“你当我沈家是什么破落户,连个破补品都没?顾将军, 可别门缝里看人。”沈国海狠瞪了眼顾景南。
“三叔,我并无别的意思,我只是……”
“行了,快走吧,顾将军难怪年纪轻轻便有所成就,这厚颜无耻的姿态真叫人学不来,我要是你,我就找个豆腐撞死了。烦死人了,大晚上的就这么晦气,走了走了,找个火盆跨跨。”
一句话都没说的沈国雄便被那老当益壮的三弟给拽走了。
“砰”的一声,沈家的红漆大门直接重重地无情合上,把那一旁的顾蓉吓得差点儿灵魂一震。
顾蓉瞪着眼睛,对着这红漆大门呸了一声。
顾景南心里闷得慌。
他低头垂首的坐上马车正欲打道回府,半途上便喊住车夫,“停——”
沉默少顷,道:“去永安公主府。”
蓝连枝已经入住圣上所赐的公主府。
这件喜讯,也在以最快的速度传去大齐。
“对,找连枝。”顾蓉赞同道:“儿啊,你知道为何沈宁这般决绝吗,就是因为她虽成为过你的妻子,却还没成为你的女人。连枝不一样,这年代,女人的贞洁比命还重要,她未婚先破了身,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只可惜她没能怀上你的孩子,要是未婚先孕,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两国公主,还不是任由你搓扁揉圆。”
顾景南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心安了许多。
果不其然,到了公主府,蓝连枝并未把他们拒之门外,而是请了进去。
顾蓉看着公主府的亭台楼阁和雕梁画栋,眼睛都直了,亮了,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当公主就是好啊。”顾蓉笑道:“景南,日后你就是大燕的驸马爷了,跟是大齐的驸马爷是不一样的。”
顾景南的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出胸有成竹的怡然。
“永安。”
见到蓝连枝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将补品取了出来,“你还好吗,我这是特地为你寻来的补品……”
“顾将军,你的马车是从北面而来,你是先去了沈家吧,将军不要,你便来了我这里,对吗?”
蓝连枝好笑地问。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赴汤蹈火的男人,自嘲之时,有一瞬的恍如隔世。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从心花怒放,到万念俱灰。
又从灰烬里,点燃了希望之火。
面对着同样的人,不过只因时间的更迭,她的心就不会再怦然地跳动了。
“永安,别胡思乱想。”顾蓉解释道:“我们从北面来,不过是因为莲花街那边进不去了,景南对你的心,那可是日月可鉴的,若有半分假话,就让我老婆子不得善终。”
“顾老夫人言重了,这誓是不能乱发的。”
蓝连枝淡声道:“我大齐皇室就有个嬷嬷,因为偷卖首饰而发誓,说自己死无全尸,没想到,不出半年,那嬷嬷就被驯兽场逃出去的狼给吃的就剩下几块骨头。不过顾老夫人你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你的为人。”
原本没什么在意的顾蓉,一刹那脊背生寒,浑身发毛,就连身子都有些抖动。
顾景南拧了拧眉。
曾和蓝连枝风花雪月过的他,自然清楚眼前的蓝连枝,冷淡疏离,睿智冷静的有多么让人感到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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