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欺雪放弃了挣扎,人之将死,她何必再做恶人。
楚诚俨然进入了生命的末期,死亡对他来说,却是最公平的救赎。
让困顿的身躯不再被病床囚禁,让混沌的魂灵在葬礼后沉寂。
为人子女,只能尽最后的孝心。
“谢谢。”
林茜泪眼泛红,认真的道谢。
她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神情憔悴。
得了心病的女人,在没有救赎之前,是无法康复的。
楚诚实林茜无法解开的心结。
也是她,自甘堕落的劫。
李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别人的家事,她没有话语权。
苦笑一声,苦命之人,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
“欺雪,扶我,我们去看一看他。”
林茜掀开被褥,从床上慢慢的下来,她连路都无法行走了。
“小妈,你慢点。”
岑欺雪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担忧。
林茜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总觉得她会被心魔折磨得郁郁寡欢,溘然长逝。
“不碍事。”
林茜笑了笑,她的嘴角有些泛白。
“我出去转转。”
“慢点。”
李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住院这几天,她受了林茜母女两不少的照顾,也有些相熟。
岑欺雪对李雯笑了笑,扶着林茜慢慢的走出去了。
她总觉得小妈旁边个病友有些熟悉,却又怎么都认不出来。
明明就是陌生人,却好像有股熟悉感,真奇怪。
岑欺雪搀扶着林茜,慢慢的走出病房,来到了三楼。
“我爸他……情况有些不太好。”
“小妈,你不要激动。”
“一切都过去了,好吗?”
站在病房前,岑欺雪面色微凝,有些担心的叮嘱道。
林茜如此憔悴,她真的担心会因为刺激,而一病不起。
“欺雪,你放心。”
“我没那么脆弱的。”
林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
她的发丝绾起,鬓角的白发,如雪般浸染。
上了年岁的女人,被心病折磨不堪。
她深呼了一口气,轻轻的推开门。
单人病房内,干净整洁。
楚诚躺在病床上,情况好转不少。
他带着呼吸机,睁着眼,面色无比的平静。
“阿诚……”
林茜自顾自的上前,步履蹒跚,背影颓然。
泛白的唇角轻轻嗫嚅,颤抖的音色,哽咽得难受。
那个又爱又恨的男人,那个曾经帅气逼人的情郎。
如今却白发苍苍,耗尽了生机,无力的躺在床上,不复当年模样!
她缓步上前,轻轻的伸着手,无比颤抖。
一旁。
岑欺雪于心不忍,忽然有些后悔了。
她默默的跟上前去,沉默得像是空气人。
“阿诚……”
“是我啊。”
“我来向你……”
林茜握住他的手,哽咽到颤抖。
她说着说着,忽然失声,脸色白得吓人。
他的手,好冷,像是枯木般颓败。
顺着掌心,轻轻的上移。
轻抚着他的手腕,轻抚着他的小臂。
昔日健壮的男人,如今骨瘦如柴,虚弱不堪。
林茜的心,忽然很疼。
什么都不重要了啊。
她坚守多年,离婚后的愤怒,忽然烟消云散。
已经,不重用了啊。
最爱的人,最恨的人。
就快要……
她说不出口,轻轻的伏在他的胸膛。
年少时贪恋的心怀,勾引得来的港湾。
现如今,却是皮包枯骨,隔着一层病服,却枕得难受。
他的心,还在跳。
可人,却像是死了一样。
“阿诚……”
她轻轻的躺在他的胸膛,怀念着他的心跳。
人间五十年,难逃生离死别。
“是我对不起你和淋姐。”
“是我不该被欲望冲垮了理智,是我不该用囚禁来让你就范……”
泪水悄悄的滑落,林茜轻声的忏悔,深怕吵醒睡着的人。
他睁着眼,却如熟睡那般。
他的后脑受了伤,意识混乱不堪,逐渐消散。
理论上来说,他就算能开口说话,却已经……记不起曾经的人了。
他老了,也快老了。
病房内,静的吓人。
岑欺雪目光微动,她看到了楚诚的手指在动。
是幻觉吗?
还是……
回光返照?
岑欺雪的心颤抖不安,她张嘴欲言,最终还是颓丧的默然。
“阿诚……”
林茜忍不住深呼一口气,她感受到楚诚轻微的颤动。
他的手,真的在动!
他有反应了!
他有反应了啊!
林茜紧张得无法呼吸,她起身,半蹲在床榻前,望着楚诚无神的面孔,心中惶然不安。
她怕楚诚开口说话。
有一种回光返照,离死不远。
明明死亡就是解脱。
可是林茜却害怕失去,害怕离别。
死亡是死者的解脱,是生者的折磨。
“淋……”
虚弱不堪的呢喃,细若蚊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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