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里静悄悄的,满怀期待。
Emma往外看了看,被舞台灯光弄得眼花缭乱。即使外面有观众,也被笼罩在了远处的黑暗中。黑暗如同深穴、如同张开的喉咙准备好……
她丝质连衣裙发出的轻柔沙沙声引回Emma的思绪。她发觉自己正采用着一种表演者的站姿——双脚与肩同宽,膝盖稍稍弯曲,肩膀放松。她面前没有乐谱架、没有总谱——她不需要。在昏暗的大厅前方,Emma准备好了。
她偷偷往左瞥了一眼。从这里看,指挥的脸只是她余光里模糊的影子,但她能辨认出他的黑色燕尾服和指挥棒尖。它快速地打着旋,Emma能感觉到远处那支看不见的管弦乐队一舒一卷,准备着演出。指挥棒似乎也觉察到了,像一只完全戒备的野兔一样一阵颤抖的停顿,感到一种看不见的威胁。
那一刻永无止境地延伸——明亮的舞台、 笼罩的黑暗、一切都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况。Emma感觉颈后一阵刺痛。
突然它们开始了——指挥棒骤变的弱拍,管弦乐队以尖锐的谐谑曲追逐。在她的视线焦点中,音乐似乎在Emma周围流动而不触碰她,仅留下它造物的声响。吹进木管乐器里的空气,琴弓的刮擦,手指在活塞、琴键和琴弦上的移动,一阵朦胧的噪音掠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Emma能感觉到那音乐——它的冲劲、它的急迫、它蜿蜒的奔腾声——但她听不到。
她开演的时刻来到了。管弦乐队的强度在疯狂突升中崛起。由眼角的余光望去,Emma看见指挥转过半圈,深吸一口气。 指挥棒如同闪电一般指向她,而Emma张开嘴想要唱歌。
没有声音发出来。Emma的手本能地抚上喉咙,眼睛瞪得大大的。管弦乐队的骨骼声,她所听不见的音乐,毫不在意地向前推进。Emma能看见指挥棒一次又一次向她挥来,感觉到舞台外深穴般的黑暗重压在她身上。她的手指紧抓住她的喉咙,像是为了挤出她被困住的声音。什么也没发生。
Emma惊慌失措,抓着她的喉咙,指甲抠入咽喉附近的软肉中。她呼吸急促,在灵巧的手指收紧时愈发窒息。血液自脖颈内外涌流,刺鼻的铁锈味弥漫在嗓子眼里。聚光灯亮起,管弦乐队向前冲去。指挥棒最后一次指向她,Emma收紧自己的双手,撕开喉咙,她能感觉到软骨撕裂,能看见粉红的碎肉拖曳在后。当她身后的寂静漩涡到达高潮之刻,她将自己血淋淋、残破的喉管举向高处,还不住有血肉滴落。喉管在她手中搏动着。
而Emma听见它在尖叫。
一经苏醒,她就听见一阵轻柔的高音嗡鸣,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带着关心的神色俯身而下。
“别想着爬起来。用K全音唤醒你会让你有些不稳定。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按下了手中装置上的一个开关,嗡鸣声停止了。那个看上去像是手枪和微型扩音器的混合装置滑回了男人腰带上的枪套里,Emma注意到了他的制服。一位机动特遣队军官。
“初级研究员Emma Stark。你是?”
“特遣队Eta-11指挥官Samuel Richards,女士。”
“我们有个Eta-11?你们难道不是非礼勿——”Emma的声音在她看到那人的下巴僵硬时渐渐减弱,他灰色的胡茬锋利地抵住他的皮肤。她看向别处,第一次注意到那间灯光昏暗的房间。退休派对的残余物被站点安保专员遮盖了起来,其他几名MTF特工帮着一脸茫然的研究员站起身。“发生什么了?”
“这得问你。”一个女性的声音回应,Emma转过头就看见另一位MTF特工,一个苗条的亚洲女性,额角有着浓密的白发。“三十个研究员同时睡着——这是有史以来最无聊的派对吗?”
Emma慢慢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我和Roger在一块儿,然后我——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很有可能是被人打了一拳,”指挥官Richards说。“幸运的是你们没在这里躺上几个小时——为此我们可得谢谢Hennessy。”他示意房间对面另一个MTF特工,那是一个体型粗壮结实的老人,他回身挥手致意。
Emma感到迷惑不解——Hennessy看上去已经接近古稀之年,对于加入特遣队而言未免太过年长——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句微弱的“谢谢你”。
“他听不到你的。”指挥官Richards唐突出声。“他已经聋了有三十年了。”
“但他很擅长读唇语,”女性补充道,温柔地帮助Emma站了起来,“耳聋在这份工作中也许是个优势。”
“我不太明白——什么工作?”
“机动特遣队Eta-11。听觉影响、音波和音乐性异常的专家。”指挥官Richards听上去很骄傲,但也有些戒备,Emma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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