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眼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林婉莹,走到不远处一孔小点的窑洞,推开窑门,把林婉莹塞了进去。
阳光越过对面的山脊,照射到紧锁着的窑门上,几道温暖的光线,又穿过窑门的缝隙,把漆黑的窑洞点亮。
二十一个人票横七竖八地挤躺在窑洞的地上,他们满身泥污,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这时窑门忽地被从外面打开,人票都惊慌失措地坐起来,一个土匪把一大盆石块似的黑馍抛进人群里。
从天而降的黑馍噼噼啪啪地砸在人票头上,人票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纷纷躲避着落下来的黑馍。
当他们知道是吃食时,又乱作一团,抢夺着地上的黑馍,塞进嘴里,疯狂地啃食着,窑门随即“砰”的一声又被关住。
林婉莹蜷缩在小土窑的角落里,身下铺着一层麦秸。
恐惧、饥饿和劳累让她头晕目眩,神思涣散;她一会儿看到了坐在织布机前的父母,一会儿又觉着黑牡丹来到自己的身边;一会儿觉得是在学堂里和同学嬉戏,一会儿又看见土匪冲着自己狰狞地大笑……
恍惚中,唐大眼推开窑门,一手拿着两个黑馍,一手端着碗水走了进来;唐大眼把水碗放在地上,拿着黑馍的手伸到林婉莹面前说:“姑娘,醒醒,吃点东西吧。”
林婉莹努力地睁开眼,身子一震,向墙角挪动,并惊恐地看着唐大眼。
“姑娘,吃点吧。”唐大眼轻声说道。
林婉莹觉察出面前的土匪并无恶意,她小心地伸出手,接过唐大眼手里的黑馍,冲着唐大眼点了点头。
“水在地上放着。”唐大眼指了指地上的水碗说。
临近中午时,人票都被赶到村口的打谷场上,二十几个背着枪的土匪把打谷场围了起来。
打谷场的正前方摆了张桌案,桌案后放着一把条凳。
人票站定后,从打谷场北边的窑洞里走出四个土匪,为首的身材高大,光头顶,满脸横肉,身后跟着二当家的俞成龙,棒子李和一个身穿学生制服,身材消瘦戴着面罩的青年。
四个土匪走到桌案前,为首的光头土匪坐到条凳上,他朝戴着面罩的青年挥了一下手说:“你也坐下。”
面罩土匪挨着光头坐下后,从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纸来,放在桌案上。
光头土匪扫视了一下打谷场上的人群后,张嘴哈哈大笑起来;光头的大笑声浑厚有力,把打谷场边老榆树上的乌鸦惊得“呼啦“一声飞走,在场的人票个个听得毛骨悚然。
光头土匪停止大笑后说:“哎呀,让各位受苦了,我张宏彪给各位鞠躬了。”
土匪头子张宏彪从条凳上站起来,向人群微微地躬了一下身,锃亮滚圆的脑袋象个大雪球反射着太阳的白光。
“嗯……是这,既然各位来了,我嘛,决不会让大家饿着,这点你们放心;但是,你们如果想早点回家,就得好好地配合,现在开始登记你们每个人家里的地址,咱这就给家里人写信,只要把赎金一交,那就算完事,你妥妥地回家;至于赎金数目嘛,可以根据各家的情况,咱们一起来定,就这,就这。”张宏彪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不停地指划着说。
棒子李从张宏彪身后走出,来到站成一排的人票面前,指着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说:“没记错的话,你是沈家寨的铁匠吧。”
男人点点头说:“是,我是沈铁匠。”
“你出来。”棒子李命令道。
沈铁匠胆怯地往前迈了几步,他的裤子已经是一条一缕,汗衫滚满了泥浆,蓬乱的头发直立着,满脸的尘土让他的白眼底和红嘴唇更加明显。
“开着铁匠铺,嗯…家里少说也有五百块吧。”棒子李阴阳怪气地说。
“老爷,我,我没钱呢。”沈铁匠战战兢兢地说。
“没钱?”棒子李手起鞭落,沈铁匠的胸前已挨了一皮鞭,汗衫的两个纽扣被皮鞭抽开,胸前迅速隆起一道鞭痕,沈铁匠“哎哟”一声蹲到了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紧接着棒子李又举起皮鞭,“啪”的一声,皮鞭抽在沈铁匠的背上,沈铁匠“扑通”一声趴到地上,嘴里发出沉闷的呻唤。
“还没钱吗?”棒子李一边抽打着沈铁匠,一边问道。
沈铁匠的后背和屁股不知挨了多少皮鞭,汗衫被皮鞭抽烂了,裤子也被皮鞭抽烂了,血水浸透了衣裤的碎片。
沈铁匠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棒子李用脚踢使劲地踢他,沈铁匠仍是一动不动。
“这么不禁打,死了?”棒子李嘟囔着。
俞成龙走上前,从枪壳里拔出盒子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沈铁匠像被雷电击中似的,身上一哆嗦,嘴里磕磕巴巴地说:“老爷,我有,我有,一百块,就一百块。”
坐在桌案后面的张宏彪又是一阵震耳的大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俞成龙转身回到张宏彪身后,棒子李盯着俞成龙的背影,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他把目光转向沈铁匠,“好,好,装死不是,那就去死好了。”皮靴像雨点般地落到沈铁匠身上,头上;沈铁匠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并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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