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硕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李琼和他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周崇硕又和他说了扶风行今日去郡府监狱里偷盗钥匙,还拿了两张牌九的事情,也问到:“此人是否可用?可为何用?”
李琼回到:“听今日典赛传闻,再听郡守描述,此人身手,在我军中无一人能敌,这种级别的武力必须留下。而他生性单纯鲁莽,却好控制。最好是留在府上,用为护卫或者刺客,为万一之用。郡守起事,也正是军中用人之际,若真要放入军中用命,得先让其领个小长官职务考察,看是否和同级合群,是否有将领下级之能。”
周崇硕再次点头。他又提到秦梵音,说她改进了货物搬运的方法,勘破了南州生铁皮革的商机,又提到她和扶风行偷卖身契、斩妖、探衙狱、做人证等事。
李琼评论到:“此女子有难得的才智勇气,做事果决,郡守五州的生意扩张或可有用她之处。”
周崇硕再次忍不住的点头。“明日可请先生与我共同游说他们一番?”
李琼自然道好,他也想看看年轻才俊们,尤其是那个写了《生民十策》的萧雨歇。
周崇硕看夜已深,又赴任在即,硬是要留住李琼同榻而眠,又擦肩抵足聊了不少过去事、未来事。
秦梵音三人,了却了给牛二告状喊冤的心事,都是心上轻松愉悦。晚上自然要吃点儿好的,煮点儿小酒,谈论下天地。
萧雨歇由衷感慨:“本来看这赛典,我就知道周郡守的意图是鼓励民众习武备战,真要战事来,那全临江城,人人可募集为兵,对这一手段我已是大开眼界。更没想到,他在上任大事在即时,仍能抽身主持正义,为一个陌生的劳力翻案,且手段果决,毫无拖延。这周郡守真能臣贤臣也。”
秦梵音也赞同:“和高县令确实完全不一样。”
扶风行说:“为官的千姿百态,其中妖人也不少。我看这周郡守倒是个难得的好官,知道我被通缉是因为斩妖而起,也没说什么,看来有几份侠心。若天下都是这样的好官,不知道能多平安喜乐。”
看来,三人都对这个今日才得见的周崇硕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好感。
一会儿聊到朱勤,萧雨歇倒有些感慨,趁着饭菜间也是闲谈,就不吐不快的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出于意气一定要除掉朱勤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应该不出几日,朱勤就被会捉拿问罪,不能继续为祸渡口镇了。但是朱勤走了之后呢?谁会接手脚手行?他对苦力又会如何呢?”
这倒是个新问题,但是是个很值得寻味的问题。秦梵音想了想其他店铺的老板,以及罢工里他们一致的言行,出声的叹了一口气。“大概还是朱勤的样子,不过残酷的程度有些差异吧。”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还会再来一个“朱勤”,那他们究竟改变了渡口镇什么呢?
扶风行:“我就说一层层告官太慢了,再来一个‘朱勤’,杀了就是,直到来的不是‘朱勤’了,不就好了?”
秦梵音隐隐觉得扶风行说的不妥,但还没来的及想明白。萧雨歇接了话:“那怎么行?单说中州,就有九郡三十一城一百零八镇,两千七百万人口,二十万商贩,八千官吏。若真要一个个位置看下来,中州的安宁可不得需要上千个扶风行啊?”
“上千个我?你开什么玩笑?像我这种习武的天份,怕是当世找不出十个人!有了绝世的武功还不要功名利禄,只愿行侠仗义的,怕只有我了!”
“所以啊,这就是斩妖的问题所在。不能天下普及,也不能万世延续,效果有限且不确定。”
“那你倒说说,要怎样办?”扶风行问。秦梵音也竖着耳朵听。
“靠法令,明确行为的边界,靠执法,严止小恶于初生。只有立法执法,方可功加天下,功在千秋。”
“法令年年有,年年改,最后还不是听当官的解释?没得什么用!”扶风行兴致勃勃地听来这么个理论,不屑地说。
“那是现在施行的法令不以生民为立场,执法的官吏注重谋私导致的。”
“法令又不是我们改的了的,官吏又不是我们任命的,所以说还不是行不通。“
“行得通!如若能够说动廷尉、丞相、甚至中州君,就可对施行法令和官员荐举做出全盘改变。”萧雨歇语气柔和,但态度坚决。
”那也不行!“扶风行先抛出了结论,然后停住了,他在组织思路和语言,今天的谈话的深度超出了他平时用脑的程度,半天他说到:“就算有完美的法令,我也不相信!只要还是人治理,就会被扭曲。”
秦梵音静静的听,细细的想,这也是她的父亲,神君大人要她思考的命题,这时萧雨歇被扶风行问的愣住了,她接了话头:“你就不相信能有一个全清明的官吏队伍吗?”
扶风行想了想,摇头:“如果人人都能自发向善,这世界上还哪来这么多妖怪呢?妖怪可都曾经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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