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去打扰姑娘,是会被轰出来的吧!”
玉浓皱着眉头:“就不应该看她从前也是姑娘院子里面的,就忘了再教她规矩的。”
没能拦下白果,玉棋的面色也有些不好。
她看着虚掩的房门,顿了下:“等她出来后,再同她好好说说吧!”
月光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洒落在屋内,燕绾跌坐在床前的阴影中,双手环膝,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该怎么哄劝自家姑娘呢?
白果回想着少时看到的情景。
如果是二少爷的话,只需要轻轻摸摸姑娘的头,温柔的唤着姑娘的名字,再给姑娘一颗糖,就能将姑娘哄好了。
可她不是燕重锦。
或许她应该想想喜乐是如何做的。
毕竟从前侍候在姑娘身边的人,一直是她。
“姑娘……”
白果在燕绾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迟疑了一小会儿,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部,小声说:“姑娘别难过了,坏事都会过去的,就像雨天总是会放晴一样。”
她最后也还是没能说出喜乐安慰姑娘时的那番话。
如果是喜乐的话,她会去找燕重锦过来。
可是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燕重锦了。
燕绾听到白果的声音,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可是当白果轻声安慰她的时候,心底的难过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出,让她直接扑进了白果的怀里,咬着唇却也没能挡住从喉间发出的泣音。
屋里骤然响起的哭声,只出现了瞬息便又消失。
以至于外间的玉浓和玉棋都忍不住往房门边走了两步,但也只是两步而已,就又停下了脚步。
于是那天晚上,白果也算是哄住了燕绾,只不过在那之前,燕绾还是狠狠的哭了一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却被藏在了喉间心底。
一门之隔的玉浓玉棋想象不出门内的情景。
她们是后来的人,对燕绾的认知也是这些年渐渐积累上来的,又哪里知道过去的事情呢!
不是没想过燕绾也是需要哄的。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她们见过最多的,便是姑娘跪坐在佛像前,恭敬又虔诚的念着经文,仿佛人世间的红尘纷扰都不会在她心上留下丁点儿痕迹。
让她们又怎么能想得到其他呢!
一夜之后的燕绾,眼睛还是红通通的。
她听说仇墨岚从府中搬了出去,似乎是住进了客栈里,至于昨天他说的事情,已经没有再提。
总是被燕老爷留在府上的程焕也离开了。
一切好像是如她所愿,又好像不是。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扭扭捏捏的燕重镜,想到的却是小少年昨天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在燕老爷说完那句话之后。
真是奇怪。
明明该哭的人是她才对。
但小少年也差点哭了。
“姐姐,如果我,”燕重镜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个人在不经过他姐姐的同意下,就将姐姐的秘密说了出去,那他的姐姐会生他的气吗?”
看上去就是一个蠢兮兮的家伙。
他连如何套话都不会。
燕绾清晰的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并不对劲。
也许是从昨天说出那番勉强算是心底话的话之后,又或许是哭了一整晚,醒来之后,总之她现在是有些不大对劲的。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览世间,客观又刻薄的暗自评价着世人。
尤其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如果是秘密的话,当然就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能被人知道就不能说是秘密了。”
当她说出这些话之后,燕绾看到小少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在他满是庆幸的表情中,她缓缓的补充了一句:“所以阿钊,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庆幸与惊慌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看上去有些扭曲。
燕绾抬起袖子挡住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再看向燕重镜时,就见他满是愧疚。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跟爹爹他们说……”燕重镜重复着自己昨天说的话。
末了又好像有些不甘心。
他说:“可是我希望爹爹他们能对姐姐好一点,姐姐值得最好的。”
空荡荡的心在一瞬间坠了下来。
燕绾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责怪阿钊的意思,只是那些事情说出来反倒会成为我的负担。”
燕重镜迷惑不解。
“怎么会呢?”
“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命不久矣,那我要怎么去分辨,他们对我的好究竟是因为我快要死了,还是当真出于本心呢?”
燕绾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面上是难掩的疲惫。
“虽然我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来就应该是非黑即白,就好像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对阿钊好,是因为阿钊就是阿钊,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所以我希望别人对我好也是如此。”
“不能因为我快要死了,就违背本心的可怜我,不纯粹的好意,我其实是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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