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壬用尽全身内力，千斤之坠，才勉强稳住身形。
那边，此刻是什么情形，他根本看不见。
轰！轰！轰！
陆壬双手捂耳，胸中血气翻腾，口中涌出腥甜。
退！必须再退！陆壬连忙朝后疾奔。
又后撤二十多丈，翻江倒海的五脏才稍稍缓和。
正在焦心，远处的风劲似是削弱了不少，最后消失殆尽，天地间的乱象，戛然而止，静谧中，满眼的混沌逐渐清明。
陆壬努力睁了睁眼，终是看清楚远处的两人，负手而立。
尉迟钰抹去嘴角一点猩红，冷然道：“苏苏的下落。”
沈宁轩脸色有些苍白，淡淡道：“朝北，十里，滦镇。”
尉迟钰转身要走，沈宁轩道：“任何时候，不许碰相季瑶。”
尉迟钰回应道：“你不动闫苏苏，相季瑶自然无事。”说完一个飞身，纵下了山峰。
观棋山的山峰已经不能叫山峰了。
陆壬见无名离开了，连忙飞掠到沈宁轩身侧。
“主子……”
沈宁轩一抬手，制止他继续说话，双眼望着远方，低声自语：“尉迟钰，原来是尉迟钰……”
“主子？”
沈宁轩似是想起了什么，静默了片刻道：“他不叫无名，而叫尉迟钰，是至尚族的天之骄子，传本座令，以后遇到尉迟钰，不可硬拼，若无必要，不许挑衅！”
陆壬面色凝重：“是。”
“派人盯着尉迟钰和闫苏苏，直到他们离开大楚。”
“是。”
……
五日后，从冬宫折返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了北都城门。
高高的城门上，元姝远远就看见沈宁轩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静立着。
车队停下，沈宁轩牵着少年下了城楼，来到楚帝的马车前。
沈宁轩微微颔首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少年便上了楚帝的马车，一个侍卫牵来了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沈宁轩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车队又继续往城中驶入。
元姝放下车帘，转身向对面端坐的林肃问道：“父亲，这孩子应该就是九皇子楚泉吧？”
林肃点头道：“不错。”
蒋氏倚靠着林肃，轻轻一叹：“说起来，九皇子也是可怜，当年要不是意外落水，受了惊吓，也不会从此失言。”
“母亲，九皇子落水前是会说话的？”
蒋氏道：“是啊，而且九皇子是个很聪慧的孩子。”
元姝暗忖：皇家哪里有意外，多半都是人为。
“父亲，这次陛下为何将九皇子召回？听大家说，九皇子在云渺医治。”
林肃正色道：“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做臣子的能随意揣摩的？”
元姝见林肃这般模样不但不怕，还凑过去，挨着蒋氏坐下，靠在蒋氏身上撒娇道：“母亲，你看，父亲还跟女儿摆官腔，女儿不就是问问么……”
蒋氏用手肘拐了拐林肃，责备道：“一家人，关起门来说道说道怎么了？你这样子，怪不得小辈们不愿亲近你！”
林肃被蒋氏一说，那股子架势就泄了气，只得柔声道：“夫人教训的是，是为夫不好……”
元姝捂嘴轻笑，她这个便宜义父的脾性她早就摸清楚了，绝对的宠妻狂人一枚，所以，只要从便宜义母这里入手，就没有拿不下便宜义父的时候。
“女儿要听，你就说说！”蒋氏不客气的发话。
林肃只得压低声音道：“想来，定是这次冬宫之行对陛下有所触动，北都子弟还是太弱了，陛下怕是存了让部分子弟去卧云书院好好受教的心思。而且，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斥云的智叟来大楚游历的日子了……”
“卧云书院？”元姝想了想，然后她就想到了初见卧云书院院长的夫人那一天，院长夫人刚刚瞅了自己一眼，便是一晕，然后，‘顺理成章’地牵扯出了自己‘相季瑶’的身份。
卧云书院啊，莫名的不喜欢呢。
“父亲，那斥云智叟又是怎么回事？”元姝拉回思绪，好奇问道。
林肃想了想，问道：“大楚、驰骛、殷国原本都是斥云的一部分，后来斥云集权衰落，大楚、驰骛、殷国的藩王乘着大势便各自为政，立了国，然而，那么多年过去了，斥云依然还想着重回大一统的辉煌时刻，因此每三年还是会派出一些颇有名望的人打着游历寻弟子的旗号，实则是探一探各国人才的虚实，若是能带走一些人才为斥云所用，也算削弱了独立出去的三国……”
元姝听得入神，摇头道：“想出这法子的人脑子有问题啊……能让智叟见到的能人肯定在各国都有着比较复杂的羁绊，先不说能不能跟智叟离开，就算跟智叟离开了，也不一定能为斥云所用，指不定还会反过来探知斥云的秘密呢？再退一万步来说，真的为斥云所用了，在面对一国之力时，个人的作用是很小的……”
林肃赞赏地看着元姝，不住点头：“姝儿分析得不错，但斥云的皇帝可想不了那么多……”
元姝撇了撇嘴：“怪不得三国能独.立出来呢……”
林肃哈哈一笑：“三国倒是还挺重视智叟游历这件事的……”
元姝轻笑道：“那是，斥云给了三国这么好的机会，三国可不就是乘机狠狠地打一打斥云的脸么？”
元姝那闪亮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神情又颇为滑稽，惹得林肃又是一阵畅笑：“不错，不错，打脸……”
蒋氏也轻笑起来：“照姝儿这么说，斥云的皇帝将来岂不是气死的？”
元姝拨浪鼓似地摇头，啧啧道：“不不不，他绝对不会气死的……”
“哦？”林肃含笑看着元姝，捻了捻胡须道：“那姝儿有何看法？”
“他啊……”元姝顿了顿，眸子晶亮，嘴角微勾，故作神秘道：“是蠢死的。”
元姝话一说完，林肃一怔后，又是一阵朗笑。
看见元姝跟林肃聊得如此投机，蒋氏心生怅然，突然有些想念逝去的女儿，于是说道：“前几日收到传信，桐儿此刻怕是已经到府中了，见到姝儿，桐儿肯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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