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使,不过是缩小版的节度使罢了。
王权一开始就注定难振。
不过在李嗣娶了秦王之女为王妃后,地方武将们跋扈飞扬的行径就少了许多。
他们可以不怕康王,但却害怕明军。
殿中的火炉烧得正旺,康王端坐着,面前放了一堆奏疏。
上相宋企郊、左辅苏文德、右弼丁知节三人各自安坐,面前放着小桌子。
至于曾经的上相牛金星,在去年就病死在床榻,而宋献策更是体弱多病,只能上书致仕。
“殿下!”宋企郊抬头道:“去岁仅茶马之道,朝廷就获利二十万块,青稞酒也卖了不少,历年来国库存银近百万块。”
“臣进言,可将百官俸禄由粮食化为银圆,这般减少损耗,利于百官支用。”
李嗣微微点头:“我国之花椒、羊肉、牦牛,青稞酒,药材(川贝、雪莲花、虫草、红景天等)也是输川的利器,一年不下五十万块。”
“正该如此,就舍了粮食,改发银圆吧!”
“吾主圣明!”
几人忙拱手赞叹。
聊完了这件事,宋企郊才正声道:“殿下,最近康定附近发觉了一处金矿,两处银矿,您是知道的。
这事大利于我国,但一个处理不好,但某种情况上来说也是一件祸事。”
李嗣神色一正。
“您是担心明人?”
“千里迢迢又是崇山峻岭,明人怎么可能派兵过来。”
“不,臣下担心的是萧墙之内。”
宋企郊叹道。
“据寡人所知,这些金银矿每年产出不过数千两,了不起十来万块银圆,那群武夫们哪里敢乱来?”
李嗣满脸不信。
“殿下,我顺京府有金矿,难道其他十六个县没有金矿银矿?”
宋企郊忙道:“老臣敢断言,恐怕那十来个县,早就已经有人开始采矿了,只是朝廷不知道罢了。”
“不然的话,那些防御使们怎么可能能养起五万大军?”
这番话,让李嗣陷入了思虑中。
“殿下,各地防御使私自开矿,不知积攒了多少的钱财,谁又能担保他们不起乱心?”
宋企郊脸色涨红:“有钱有兵,长此以往,顺天府三县哪能比得上十六县?”
“今代王权稳固,或许到了下一代,李氏江山就危险了……”
“上相的意思?削藩?”
李嗣惊讶道。
削藩这两个字一落下,整个大殿之中,瞬间就陷入沉寂。
三个宰相面色如常。
宋企郊这时候忽然平静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嗣眉眼一挑:“上相,你可知道,历年来,但凡削藩的,一个不慎就满盘皆输。”
“前明时的靖难之役历历在目啊!”
“殿下,温水煮青蛙。”
宋企郊轻声道:“如今不正是有个好机会吗?”
李嗣恍然。
这说的是巴塘防御使郝摇旗,由于年轻的时候不断折腾,导致如今一直没有一个子嗣在身。
如今已经缠绵病榻,眼瞅着没几日可活了,前些两天就上表朝廷,让养子郝青峰继承爵位和官职,再次镇守巴塘。
十六个防御使们纷纷表示赞同,同样上书要求郝青峰继承爵位。
但宰相们却显然另有心思。
他们想借故将巴塘县收归朝廷,进行中央集权。
而一旦此事可行,日后大权在握就不远了。
因为十六个大将,就有六个没有子嗣,只有养子在跟前。
可以想象,等过了不了十来年,如此按照前例,康国十六县,康王将陆续收回六县,占据绝对的优势。
到时候削藩就跟切瓜一般容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李嗣摇摇头,否决了这项提议。
他还不傻,知道自己的父亲李自敬就是这群武夫们所立,防御使就是妥协的产物,轻易动弹不得。
宋企郊见此也无奈。
但他心中却依旧不放弃,削藩这件事,也不可能放弃。
回到后宫,李嗣心事重重。
王妃见他模样,忍不住柔声问道:“王上何故忧愁?整个康国还有什么烦心事吗?”
“王妃有所不知。”
李嗣也不瞒着,索性起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抚摸着妻子的大肚子,最后叹道:“若是生下男孩,那就是咱们康国的世子了。”
王妃对于朝政却是不了解,只能当个听众,但谈及肚子中的胎儿,她却精神了:
“世子出生,王上可取了什么好名子?”
“我父一辈,乃是自字辈,我乃独子,就单名一个嗣字,不符合规矩。”
李嗣饶有兴致道:“如今我儿这辈,就定为‘繁’字辈。”
“最后一个字,可为瑞。”
“李繁瑞?倒是不错。”
夫妻二人有说有笑,整个殿中满是温情。
顺京拖延继承手续,让武将们大为恼火。
李来亨怒斥道:“朝廷这是什么鬼,到底在想什么?”
“郝兄弟都快没了,这时候还争权夺利,这诺大的康国都是咱们拿下来的,他们怎么有这般的脸上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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