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知道你家是国公府了?”
到祝府门口,卫清楼苦笑着把伞递给祝嘉鱼,说自己就不进去了。
祝嘉鱼如此笑着问他。
卫清楼点了点头。
“他什么反应?”祝嘉鱼好笑地问道,又轻声骂他,“活该!”
谁让他骗人!
卫清楼拂去她肩上细雪,苦恼道:“看不出来什么反应。”
但总归老人家心情不太平静就是了,滚烫的茶水眉也不皱一口喝进嘴里,正常人谁能行?
“不过好在亲事是定下了,日子定在明年开春。”卫清楼拢了拢她的衣襟,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鬓,“明年春天,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了。”
祝嘉鱼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他:“当年邱老夫人欲将我许给开平侯府世子为妻,我让祁修元回去与侯府老夫人说,若是不怕将来喜事变丧事,尽管为他家孙儿求娶我便是。”
“如今这话我也要同你说一遍,卫清楼,你既欲娶我,将来便不能负我。否则你我喜宴上如何热闹,他日你的丧宴上,便也当是这般排场。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卫清楼站在阶下,抬眼望她。
她身后是雕梁画栋的祝府庭院,庭院之后是玉京城郊的远天长山,鸦青的天色里孤鸿踏雪泥,掠过萧肃的山水;檐下一朵梅花负不起簌簌白雪,从枝头悄然跌坠。
世间如此之大,装得下佛法高深,玄机神妙,也装得下无数人蓬勃的野心,赤裸的欲望。
可他如今虽身至高位,却也不过是阶下之人,惟能从这大千世界中望见一个她而已。
他挑着眉笑道:“你将生死性命许我,我难不成还给不起你一颗真心?祝氏嘉鱼,你是不是将你自己看得太轻了?”
“谁将性命许给你了!”祝嘉鱼被他说得耳热,知道他定是从姜绍行那儿听来了这些话,一把推开他,拿起伞便往府里跑,再不肯留在这里同他说话。
直到望不见祝嘉鱼的身影,卫清楼才笑着转过身,往回走了。
直到他快走出巷口时,绿筝从府里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卫大人!等等!”
卫清楼闻声停下,绿筝小跑到他面前,将怀里的红伞递给他:“小姐吩咐奴婢出来给您送伞。”
卫清楼笑了笑:“既如此,代我谢过你家小姐。”
……
回到府里的祝嘉鱼,正一脸娴静地和自己父亲赔罪:“……是,我早知道他的身世……没有故意隐瞒您,只是他家世显赫,怕说出来您会不同意我与他来往……没有没有,自古男婚女嫁,皆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您不同意,那这人我就不嫁了?”
祝从坚一开始还十分熨帖,也接受了女儿不告诉他卫清楼身份是想着他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的说辞,只是他身为长辈,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能不拿乔一下?
若是将这么大的事轻轻揭过,那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
然而听到后面,他却是坐不住了:“你说什么?这门婚事我很满意,小卫一表人才,待你真心实意,又是个人品贵重的好郎君,你不嫁他嫁谁?”
今天小卫和他说了许多,那架势,和他当年去邱府提亲也差不多了。
他现在对小卫,那就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甚至觉得自己女儿何德何能,能得小卫如此情深意重?
女儿若是不嫁小卫,那他这个当爹的,可真是第一个意难平!
“那女儿不是看您生气吗?”祝嘉鱼委委屈屈道。
祝从坚挥了挥手:“你呀!”
……
转眼便是腊月,庭院里的积雪一日深过一日,街上的叫卖声一日响过一日,不少人家门前都挂上了簇新的大红灯笼,年关越发近了。
宫中虽然也张灯结彩,但这些华美的彩绸花灯,却没法让惶惶的人心安定下来。
朝中的大臣不知道,街上的百姓不知道,但宫中伺候的宫人们,心头几乎都有着隐隐的预感——皇上,快不行了。
因为快到年关,皇上便罢了朝,外人都说这是皇上仁慈,特意让大臣们休假,然而到了夜间,养心殿里传出来的咳嗽声却昭示着,罢朝实则是皇上心力不足之下的无奈之举。
——哪里是体恤下臣?分明是这位九五至尊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处理朝政。
然而为免使得朝廷动荡,人心不安,养心殿里这才秘而不发,甚至白天禁止宫人到养心殿附近走动。为的就是怕有人走漏消息,泄了风声。
“信件已经送到本宫那几位兄长手中了吗?”
东宫里,身着明黄华袍的太子殿下,垂首向身边的幕僚们问道。
“回殿下,已经送到了。几位王爷俱皆回信,说是已经往回去了。”为首的一位幕僚答道。
往年这个时候,在封地的几位藩王已经带着妻儿回京拜见皇上了,但是今年,一开始太子殿下先是让幕僚去信,延迟了他们来京的时间,到如今更是径直让人传了皇上的口谕,让诸位王爷们不必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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