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为救白公子？”
瑛睿哑口无言，“那日你将玥玉留下，还走得那般决绝，我以为是因着哪位红粉佳人……”
他掀起眼帘，偷偷瞄了陆不离一眼。
灯火昏黄，瑛轩脸上映出笑意：“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瑛睿终是将事情捋顺了些。“也即是说，那位老者真就那般神通广大，将白公子的毒给解了？”
“并没有，江老只是……”话说一半，瑛轩顿住脚步，直直望向前方。
众人亦是站定不动。
不是他们不愿前行，而是再没路可走。
前方再次出现一道石门。
一直没出声的白子烨道：“难怪法堂中那门没作什么防范，原来真正的阻碍在这里。”
瑛轩提灯上前，左右照着查探一番，剑眉紧紧锁起来。
——这道门很怪。
没有把手，亦未见得有凸起或是凹陷，光秃秃的，说是石壁反倒更贴切些，严丝合缝竖在甬道之中，不偏不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回总该有机关了罢。”瑛睿闷闷出声，借着光沿石壁摸索起来，蓦然眼睛一亮，“这门上刻了画的！”
两盏灯笼近近撑过来，暗黄的烛火照着，石门正中隐约显出个巴掌大的古怪图腾，似是一朵花的形状。
“这是什么？”胖子急急就上手，摸索几下，再用力按按，并未有何反应。
悻悻将手收回，他干笑两声，“机关太过简单，就不好玩了。”笑过，又觉得手上沾染了脏污，不像尘土，微微有些粘意。
随手往前襟上蹭两下，他收了灯笼照一照，总感觉莫名其妙瘆得慌。
“小鹿，你快帮我看看，这是啥东西……”
陆不离走到他身边，借着黄光细细地瞧。胖子穿着件浅青衫，上头擦着一片暗色污迹，并没甚么特别之处。
她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听到石门前白子烨抛来一句：“不用看了，是血。”
“什么？”胖子惊呼一声，软着脚往后退，错些坐在地上。“你怎么知道的？”
黑黢黢的墓道不很可怕，只还没到陵寝，却先见了血，这才属实吓人。
白子烨扬扬眉，示意胖子将灯笼拿高，卖个关子道：“这门告诉我的。”
胖子颤颤巍巍走上前，抖着手举起灯火。
那怪异的图腾上现出一行小字，刻得狂放飘逸。他读不出，又忌惮着上头的血，向后挪了挪身体，嗓音发飘：“这草书写的什么啊？”
瑛睿兴致勃勃凑上前，一字一字地辨认。“血祭夜莲……慰我祖先……”
这含义十分浅显，图腾上面又本就沾着旧血迹，如何开启石壁，答案呼之欲出。“血祭……也即是说，用血……就能打开门？”
瑛轩摇摇头：“你忘了后半句。”
“血祭夜莲，慰我祖先。”瑛睿又将刻字念上一遍，一瞬懂了瑛轩的意思。“这是先皇的陵寝，那这祖先指的是……楚家的？”
要祭奠楚氏的先祖，那就得是其后人的血才行。
宇桀帝这招数一出，这里就只有他的儿孙后代进得去。其余人不论来上多少，都只有被拦在外面的下场。
白子烨道：“先瑛王妃是先皇的嫡公主，两位小王爷又是殿下的嫡子，不知可行否？”
“只能试试了。”瑛轩苦笑，“再怎么说，我们也并不姓楚，亦不能算作皇家嫡系。”
将佩剑自鞘中拽出几寸，他正欲上手，白子烨拦一拦，取出小匕首递给他：“用这个，顺手些。”
瑛轩接过，片刻没犹疑，信手在食指上划个口，血珠子须臾就渗出来。
甬道里静得落针可闻，每道目光都牢牢锁着他的手指。瑛轩吸口气，抬指按在石壁上的图腾正中，几弹指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来不行。”他轻轻摇头，倒没多失望的样子。
瑛睿不甘心：“我试试。”
胖子拦他：“你兄长都不行，小王爷还是别凑热闹了，无缘无故的，手上划个口多不值得。”
然而瑛睿好胜心上来，偏就想凑这个热闹，不管不顾拿过小匕首，破了手指就按到墙上。
石门仍旧沉静伫立着，安稳如故。
他啧一声，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指。身旁的苏小婉取个锦帕出来，端起他的手，默默给他包好伤口。
瑛睿咧着嘴角，任由她将帕子往手上绕，瞧着眼前微翘的鼻尖，觉得自己这一刀划的颇值。
几人的面上都漫起愁容。“这刚进来，不会又要返回那破庙去吧。”胖子急得左顾右盼，发觉白子烨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走到跟前，压低嗓音：“白公子有办法？”
白子烨轻笑一声：“还有一人应当试试。”
众人面面相觑。
除去瑛家兄弟，剩下的人都与楚氏毫无干系，连嫡公主儿子的血都不行，还有何人可以？
胖子茫茫然四顾：“谁啊？”
白子烨又笑：“你啊。”
只当他在开玩笑，胖子被逗乐了：“说什么胡话呢，小爷是元赫人，与你们玥琨的皇室可扯不上干系。”
陆不离微微思索，猛然理解了白子烨的意思。她上前抓住胖子的手臂，情急之下脱口道：“易晨希，你真的可以试试！”
听她指名道姓这么一叫，胖子被雷劈到一般定住不动。“小鹿，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不可能吧……”
他眸光闪烁几下，僵硬地自瑛睿手中取过匕首，看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指，再看看白子烨，闭上眼，咬紧牙关往手上划了一刀。
“哎哟，痛死我了，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眼里闪着斑斑泪花，他哆嗦着抬起食指，学着之前瑛轩他们的样子，用足力气按在石壁的莲花上。
指尖方才接触到图腾，胖子通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众人，眼神慌乱。
“这……这门好像在吸我的血，小爷不会变成人干吧，我可不要死在这地道里。”
他的话音未落，周边的四壁缓缓震动起来，动静不大，可任谁都感觉的到。
指尖的吸附渐渐消失，胖子颤抖着落下手，眼睛直直瞪着前方。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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