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扬起脑袋,咧开嘴有些得意道:“十三影中可不容等闲之辈。”
胖子本意正想毛遂自荐,听了这么一句,一肚子自夸生生咽了下去,憋得说不出的难受。
没料有人与他想到了一起去。
瑛睿搓搓手,清清嗓子:“咳咳,若论武艺高强的人,你们眼前不就坐着一个吗?”
胖子与小九翻着白眼,异口同声让他下不来台:“谁啊?”
“正是本人。”
对他们的明知故问,瑛睿不为所动,摇头晃脑开始细数自己昔日的光荣事迹。
比如当年如何在西街赤手空拳打服十数个地痞,救下一个被调戏的孤女;
如何在茶肆一场群殴中一夫当关保全了店内所有杯子碟子一个未碎;
如何在冬日里皇家狩猎中射死一只误闯园林的猎豹,勇夺头筹……
诸如此类,滔滔不绝。讲的他面上是神采飞扬,听的小九、胖子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咂舌不已。
话说回来,瑛睿之所以这般卖力自荐,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于皇陵幻境中那时,他幡然醒悟,自己已是在瑛王府和瑛轩的羽翼下安逸了太久太久,已是忘记了,贞京之外其实还存在着一个阴险而广阔的世界。
即便还未摸清十三影的底细,但见过被称作影七的苏小婉和小九,也能在脑中描绘出个大概。
如此想来,自己既已萌生了出门长长见识的打算,倒不如就势与他们一道。
虽说不很甘心为白子烨效力,却可以离苏小婉更近些,也算是有失有得罢。
正自顾自地思量着,没料却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白子烨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道:“十三影可请不起小王爷这尊大佛。更何况,恃强斗勇者,我们并不缺。”
这话可不婉转,瑛睿满脸不可置信。
——自己堂堂瑛王府小王爷,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竟瞧他不上?
小九见瑛睿吃了瘪,添油加醋道:“要凭功夫进十三影,小王爷得赢得了白公子才行。”少年嬉笑着挤眉弄眼,“可这些年来,能打赢公子的人,我还从没见过呢!”
瑛睿不服气地咂咂嘴:“本事出众、八斗之才之人凤毛麟角,又哪那么容易寻得到?”
重新落于座上,胖子嘿然一笑:“这点小事,本少自有办法。”
众人与易晨希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已是习惯他不时冒出来的歪点子,俱摆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二字足矣。”胖子涎笑连连,“招聘。”
“那什么玩意儿?”
瑛睿最受不了别人卖关子,更受不了有从未听过的词句进到耳中,满头雾水。
胖子解释道:“本少进京时就注意到,城郊那里各式人等鱼龙混杂,说不准就有我们想要的人。”
“可要怎么找?”小九努力回忆着胖子方才的说辞,“招平?”
“招聘。”胖子纠正,“一进城门那面墙上,密密麻麻贴的满是布告悬赏,我们也去贴一则便是。这之后……”话说一半,他忽而顿住嗓,仰首朝着厅门前看。
众人顺着那目光望过去,就见忠叔面上有些惶恐地走进来,身后引着一个人。
苏小婉欣喜地迎上前,甜甜叫道:“义父来了!”
拍拍少女的头顶,影一面上溢上些笑意,伸手摸一个瓷瓶递给她:“将这个敷在你手臂的患处。味道有些刺鼻,忍着些。”
苏小婉将东西接过,还未再开口,老人又道:“东西送到,我这便走了。”
“这就走?”苏小婉一惊,正欲留人,就听白子烨道:“前辈请留步。”
影一略抬目:“白公子有何指教?”
白子烨满面的义正言辞,善解人意:“您老之所以被驱逐出皇陵,究其缘由,是被我等连累。眼下想必也没甚么好去处,您大可暂住于这郡主府中。”
听他此言,胖子与陆不离相视一眼,心内均是佩服白子烨打得一把好算盘。
方才正说郡主府没有自保之力,这就请进来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影一。
若是说起来,这一位亦得罪了楚凌波,也算与他们站在同一阵线上。有他驻在府中,倒是再不用担心有麻烦找上门。
苏小婉倒没想这么深入。义父与她分别多日,眼下又流离失所,若能与自己宿在一处,也互相有个照应。
于是她便劝道:“这主意好,您若无打算,就暂且先留在这府中吧。”
影一本能地就想拒绝。
他孑然一身多年,于此等众人围聚一堂的场面,已然不甚习惯。再者,白子烨存着什么算计,他内里也能猜到几分。
只一句“不必”刚挂于嘴边,就见瑛睿踱着四方步走过来,旁若无人接过苏小婉拿着的瓷瓶,捏在手中打量着。
看不出什么特别,他打开盖子,正凑近了脸去,却被瓶中之物的味道熏得向后踉跄一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几近要将手中瓷瓶扔了去。
“这什么鬼东西,怎的这么臭?”
影一答非所问道:“晚辈,这是老夫给小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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