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晕乎乎地离开皇宫，直到坐上马车，赫连瑛还是一副状况外的呆愣模样。
倒是明月高兴了一路，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可在听了这事后，反而像个长辈一样念叨没完。
“主子，你听奴婢说，回去之后，想吃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三个。就算是天上飞的凤凰，奴婢也要想办法给您逮回来。”
赫连瑛被明月郑重其事的样子给唤回了神，瞪着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那个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说，王府里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我们做什么。”
“你还真信了，程院使也只是说可能有身孕，万一不是怎么办？回去后，还是不要跟王爷说了，省得他空欢喜一场。”
见赫连瑛表情严肃不像是害羞，明月只好收敛起心中欢喜，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奴婢不会跟王爷说的。”
回到王府后，赫连瑛特意绕了远道往雁回堂走，在路上只有自己和明月时，扯着她的衣袖又嘱咐了一遍。她许诺会乖乖把药都喝了，但煎药的人必须是明月。
这事就算赫连瑛不提，明月自己也会全部包揽下来。事关王爷子嗣，她可不敢假手于人，哪怕只有一成可能，她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两人分开后，赫连瑛带着从药局抓来的药粉缓步走回院子里。
许是程院使说话时的语气太过严肃，让赫连瑛难以分辨出真假，下意识地，她放缓了步子，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
直到站在屋檐下，她才抬手抚上小腹，似有所感地摸了摸。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就在这里，将会孕育出一个小生命，是属于她和高雍的孩子。
赫连瑛很开心，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无声笑了出来。
高雍原本以为，赫连瑛会出去很长时间，没想到一个时辰都不到，人就回来了，而且看着心情不错。
“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了？”
听见高雍开口问她，赫连瑛在脱下斗篷后，主动凑过去蹲下身子，将下巴抵在他膝盖上，仰头与他对视。
“看着很明显么？”
“嗯，眼睛里的光都要洒出来了，为了不浪费，我应该找个小碗把它们都装好封存起来。”
“就知道打趣我！”
抬手锤了下高雍的肩膀，赫连瑛站直身子在他旁边坐好，主动将情况汇报给他。
“程院使说我身体有些虚弱，让我不要再为你担惊受怕，也开了药，在家里好生休养即可。倒是你，为了不让我受病痛折磨，以后可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危！”
“知道了，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次。”
“那还差不多！”
故意摆出副凶巴巴的样子，赫连瑛眼珠子一转，指着小书架上的珍本义正言辞地警告起高雍。
“我告诉你哦，如果有下次，我把暖阁里的、还有前院书房里的书，全都一把火给你烧个干净！反正死人也是不需要看书的，你干脆陪它们一起化成灰算了。”
“知道了，小姑奶奶，我哪敢惹你生气？”
“行了，懒得和你贫嘴。这是程院使新开的药，我这就给你换上。”
说完，赫连瑛直接上手就要去扒高雍的衣服，这突如其来的转换，整得他是哭笑不得，干脆挺直腰杆一动不动，任她忙活去了。
午饭过后，赫连瑛难得没有缠着他去散步，反而从书架上顺了本书就起身回了内室。
高雍没管她，仍旧窝在暖阁里写写画画的，等过了一个时辰后，才不声不响地出了屋子。
明月被召见的时候，正在潜心研究着做糕点，一听说王爷要见自己，连忙动身去了前院。果不其然，问的是之前王妃和自己商量过的事。
对于怀孕这件事，明月打心眼里觉得不应该隐瞒。就算十日后，可能只是一场误诊，也好过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毕竟这是主子的血脉，他有权知晓一切，相信王妃也不会怪她的。
“王妃身体没什么大碍，院使大人给开了药，最近只需要多注意身体，饮食上也要格外精心些。除此之外，院使大人会在十日后过来请脉。”
“嗯，应该的，这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办，本王也能放心。”
“还有一事，王妃不愿让奴婢提前告知，怕您到时候不高兴。”
高雍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他不高兴，有什么能让自己不高兴的？他向来不是小心眼的人，何况还是关于自家夫人的事，怎么可能斤斤计较。
“程院使觉得王妃脉相有异，唯恐错诊，便约好在十日后登门请脉，确诊王妃是否怀有身孕。”
明月这番话说地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她一通话念叨下来，高雍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直到明月凑近他挥了挥手，轻唤了声“王爷”，这才如梦初醒。
“你，你是说王妃她？”
“是的，反正程院使是这么说的。”
明月点头点地十分痛快，更让高雍有种做梦的感觉，他想要喝口水平复下心情，却在伸手的时候，发现手掌不受控地颤抖着。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只要等到十日后，就可以得到准确答案，而他竟然要当父亲了！
明明元日那天，他还因为宫城外的小孩子，问过赫连瑛的看法。
当时他只是头脑一热，想着他们的孩子定会格外软糯可爱，让赫连瑛看了更加欢喜。
哪曾想在自己受了伤之后，竟有意外之喜从天而降，所谓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高雍很开心，相信赫连瑛也是格外期待这个孩子的。否则，她不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
难得看见王爷情绪失控，明月心中感慨万分，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垂首一拜，“王妃不愿告知于您，就是怕消息有误，让您平白抱了期望，她不是故意隐瞒的。”
“我明白她的心意，同样的，我也会当做这事从没听过。你只需要好生照顾她，不论诊断真假，都要尽心尽力。”
“奴婢明白，还请王爷放心。”
直到明月离开后，高雍仍旧无法保持冷静。
他曾经亲眼见证着父母离开人世，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懂得生命的可贵。
这是他和赫连瑛的孩子，在那个还未成型的小小身体里，留着他们两个人的血，那是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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