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泰回过头,笑了一下:“不,不疼,是——是痒的。”
王太妃眼圈红了:“哪有不疼的道理,疼你就说话,别忍着。”她又蘸药粉给他敷药,沉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这时候知道哄我,为什么那天就非要走呢?你知道小事上哄我不让我生气,为什么大事上不能忍忍?”
陶安泰低下头,没有说话。王太妃给他擦完一道伤痕,又问道:“我就奇怪了,就算脾气不合,你也不至于做出逃婚之事吧?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时冲动了?”
陶安泰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想了想,道:“是,是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当时觉得忍无可忍。”
“什么事?”王太妃好奇起来。
陶安泰道:“我们订婚前七天,我去她家中,亲眼看见她将自己养了好几年的一只鹦鹉弄死了。”
王太妃不由皱眉道:“不就一只鸟吗,怎么就让你忍无可忍了?”
陶安泰道:“那只鹦鹉她养了有五年了,那天她正看自己订婚当天要穿的衣服,那只鹦鹉不知怎么从架子上飞下来,爪子正抓在她的衣服上,抓破了一道口子。花惊容就生气了,抓着鹦鹉扯断了它的翅膀,扔在地上踩死了。”
“有这事儿?你没骗我?”王太妃听了也觉得匪夷所思,拿着药棉的手都停在半空中。
“怎样?”王太妃忍不住问。
陶安泰一笑,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可人得很。我回来后越想越害怕,觉得这样的女子决不能嫁到我们逍遥王府中,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王太妃头上好似被人浇了一盆凉水般,心中怦怦直跳,半晌没有说话。她默默给陶安泰擦完药,将纱绵递到婉如手中,这才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母亲,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您。儿子知道您向来信佛,与人为善,不喜杀生。可是惊容那件事做得让我太震惊了,我倒是假装从没有看见过,可是那场景一直在我脑中,怎么也忘不掉。退一步讲,我可以娶一个我不那么喜欢的女子为妻,但我却不能和那样一个残忍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陶安泰走过去,忍痛抚慰着王太妃,尽量将声音放轻柔,将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王太妃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眼睛半闭着,似听非听,半晌叹息般说道:“泰儿啊,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婉如,拿省心香来,我得闻闻……”
“母亲,我帮您去取?”陶安泰站起身,想向婉如问省心香放在什么地方。可是王太妃抬手制止了他,道:“不用了,你去吧。今早才回来,忙了一上午,刚才还挨了打。你去歇歇吧,让他们给你做点吃的。这儿有婉如照顾我就可以了。”
陶安泰见母亲执意不肯,便告辞了。看着走出端华堂大门的儿子,王太妃眼中闪过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婉如取了省心香来,将香放进一个青花瓷的小盒子里,放在王太妃鼻前。那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清凉透脑的香气马上让她清醒了起来。
她深深嗅了几下,这才深深透了一口气出来,对婉如道:“婉如,你觉得刚才王爷说的话可信吗?”
这真是出乎婉如的意料。她六岁进府,因为乖觉可人,一直在王太妃身边,如今已经呆了有十三年。这十三年间,她见过多少王府中的事情,听过多少传言?
她深知作为一个奴婢,即使是最得宠爱的,也该学会装聋作哑,所以早已养成了不问不言的习惯。王太妃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很少问她什么事关重大的事情。也只有在老王爷去世之后这几年,她才慢慢开始为王太妃消解一些心中的结。
可是现在,王太妃却直接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而且关键还不在于此,而在于在王太妃心中,竟然觉得王爷在骗她!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心中虽然惊慌,但面上却一点不表露出来,先是收拾了香盒,然后才笑道:“太妃再想这么多,今天晚上可又要睡不着觉了。您这才睡了几天的踏实觉?还都是靠着吃太医的药才睡着的。太医说了,您这夜间难寐的病,根儿都是在虑事太多上。”
王太妃一笑,道:“丫头啊,我知道你不敢说,也不想说。你是觉得,你是个奴婢,怎么能随意谈论王爷的事情。唉,做奴才有做奴才的苦处,听得多见得多,还要做没嘴的葫芦——这些事一件件装在心里,也够难为人的。”
婉如笑笑,给她倒过一碗党参枸杞茶来,道:“太妃说笑了。这些是奴才的本分,怎么能说为难呢?再说,婉如不过是个奴才,只要想着伺候好您,再吃饱穿暖就够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心思?那些事情我知道的再多,也与我无关啊。”
王太妃喝着她递过来的茶,听着她说这些话,不由愣了一会儿神。她将茶盏放下,一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比我有福了。每日只劳力不劳心,倒也是种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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