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
安耀点了根烟，非常熟悉的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来。安童猜测的没错，安耀的确是在夜总会认识的柳洁，是十岁那年，安童和安耀共同的三叔，安成峰在接安耀放学后带着他去的，选台时，一人选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安耀一眼就看中了柳洁，小小的年纪，就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想了想，又拿出三百，放到了桌边，然后拿起一瓶酒，放到另一边，把书包放在柳洁身前，稚嫩的脸上却是成熟的表情：“把作业都做了，小费拿走。”
这种玩法，跟酒杯底下压钱是一个模式。
看着十来岁的小男孩，柳洁实在是哭笑不得，但为了小费，她还是做起了作业，她要生存。没错，不是生活，她要攒出一笔钱，寄回家里，换取自由的生活。
柳洁当时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勤工俭学和奖学金双向收入支撑她读完了大学，她家里面很不高兴，她之前有三个哥哥，只有一个结了婚，另外两个也早已达到结婚年纪，但碍于条件太差，没人嫁，就只能利用家里的女儿来换亲。就是双方家里都是一男一女，把两个女儿一交换，什么彩礼都不用，在很多地方挺流行这种方式的。
但柳洁得知，对方家里的男人是有残疾的，据说智力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柳洁家里还是同意了，因为对方知道理亏，拿出了一部分补偿，而柳洁家里面直接收下了，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交换回一个儿媳妇，那部分补偿，还可以娶回一个。这样一个女儿，就可以换回两个儿媳妇，柳洁爸妈自然是欣喜的。
但柳洁不答应，虽说现在大学毕业生未必会找到好工作，但在一个省城生活了四年的柳洁，又怎会甘心回到那偏远的山区嫁给一个智力只有几岁的男人？
然而柳洁父母告诉她，彩礼钱已经收下并且付出去了，要想不回家嫁人也行，把那三万彩礼钱自己拿出来，否则必须回来嫁人。
这道选择题在柳洁看来其实并不简单，她刚刚毕业，学校的宿舍已经不能再住，她为了找工作，租了床位，每个月二百块，但吃喝拉撒的钱加起来，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只一个月，吃了大半个月挂面的情况下，她还是花光了积蓄。
期间应聘了数十家用人单位，绝大多数都已没有工作经验拒绝了她，柳洁就很疑惑，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哪来的工作经验？但是没办法，而两家服装店的老板娘甚至只是看到她就PASS掉了，其中有几家用人单位倒是答应了，但很直白的说，你身体条件不错，明天来上班吧。
在大学有过一个相处过整整两年的男朋友的柳洁，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她曾经想过联系曾经的男朋友，但想到散伙饭时他的决绝，她放弃了想法，让她绝望的是，几家很直白的用人单位给的工资都是在八百到一千二之间，想要涨工资，得视她的能力。
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柳洁知道，这个能力，无外乎是让他满意，这个满意的难度，说简单很简单，说难，无非是人的底线问题。
走出校园的她绝望了，也醒悟了，于是入行了。
开始每天都喝到吐，六个月时间，她不但养活了自己，还给家里寄去四万块钱，三万还掉彩礼，一万给了爸妈，其后半年时间，她又寄回去三万，爸妈电话多起来，但她不怎么想接了...
一年时间，她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有爱占小便宜的，有点出台的，几乎都拒绝了，其中有几个眼缘不错，她没拒绝。
然后就遇到了安耀，这个整整比她小了十三岁的男...孩。
安耀每次去都会点她的台，有客人时他也会等，不会嚣张，夜总会的老板知道这位是当地榨油厂的太子，于是后来只要看到安耀到来，点了柳洁的台，她在十分钟内必到场。
每次都是做作业。
而安耀外出旅游时，只要不是跟爸妈一起，他就会带上柳洁，按照出台费计算，一周大概是一万块。
柳洁接了。她不想祸害这小孩，也不想两人之间变了味道，她觉得自己不配。
于是，寒暑假熟悉安耀的人就总能看到他戴着墨镜，戴着一个比他大太多的女人，四处游玩，用她时，她在，不用她时，她主动消失。
直到现在。
“哥哥，两年时间，还是这次出门前，她喝了酒才跟我说的。”安耀挺唏嘘的，但没办法作出评价，毕竟这就是生活。
安童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弟弟年纪太小，等着年龄的增长，会做出他自己的选择，抛过去一支烟，笑道：“怎么想起来中海了？”
安耀想了想，笑道：“...呵呵，就是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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