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听着,握着牛奶杯子的手,紧了紧,手背的青筋都凸显出来。
“冯锦跟了你多久了。”
“断断续续,到现在,也有两三年了。”
我笑了笑,“那很久啊,不过犯了点错误而已,你又不是干干净净的男人,在她之前你的女人少么,不要总看得见别人的错,看不见自己的,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她纵然贪慕虚荣,可她现在也明白了,女人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好归宿,再风光也不及嫁得好,你给她个机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样过一辈子不是很好么。”
白唯贤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他似乎很生气,“鸢鸢,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说话么。”
他忽然伸手扳正了我的身子,我被迫面对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脸还是一如从前那么干净俊朗,他的气质是温润儒雅的,带着点凌厉,权晟风是硬朗潇洒的,带着点邪魅,我被这两个男人耗尽了太多时光和力气,我现在看着白唯贤,发现也没有从前那么浓烈炙热了。
而我现在满是一腔真情的那个男人,是否还在墓地抱着另一个女人懊悔着,觉得选择了我,有些不值得。
“冯锦,若不是她眉眼有几分像你,根本不会留在我身边这么久,如果说我有过女人,就要否决我对你的心,那你等了我十四年,沦落风尘时,那颗心不也在。”
他再度提起我从前那段不光彩的过往,我和权晟风在一起之后,他从不提,我也渐渐遗忘了,我不希望这些再被人揭开,就像伤疤一样,每一次暴露在阳光和世人面前,我都觉得像是被撒了一把盐,又拿辣椒水去浸泡一般,疼得我钻心,我有些颤抖的推开他,他没有坐稳,也没有防备,险些一个踉跄倒了,我站起身,往后退,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要再提了,我脏,我知道,你别再说了。”
他随着我也站起来,愣了片刻,他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不提了,鸢鸢,我再也不说了,我不怪你,我只是气你,口不择言。”
我偎在他肩上,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他将我抱得很紧,让我有些发闷,他的怀抱不像权晟风那样温暖,动作也没有他温柔,他总是恰到好处的用力和轻缓,每次都让我沉醉在其中,如果说女人,白唯贤比他的女人多了许多,我想也许就是爱,权晟风对我的爱,珍视而炙热,白唯贤更多是失而复得,我曾经那么渴望的人,那么渴望的情,千帆过尽后终于来了,我却觉得有些抗拒,只因他不是权晟风。
“鸢鸢,回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在我头顶慢慢吐出来,我身子颤了一下,微微将头仰起来注视着他,他的五官真好看,少年时代就是,却没有现在这么迷人,大抵是岁月的沉淀将他那份放荡不羁变得更沉稳历练,他比权晟风好看,也比权晟风更懂浪漫,我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就知道白唯贤曾经为冯锦,为一个女模特做了很多浪漫的事,游艇求爱,高空生日,还有很多,我听着都羡慕,想想我从没得到那些,权晟风人近中年,他从没做过那些,但是他让我觉得安全、踏实、幸福,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我,只除了昨晚,他抱着姚温和离开时。
但我不怪他,她能为了他去死,正如权晟风为了我去死,给我的震撼有多大,给他的就有多大,我因为感动过渡到了爱,而姚温和都已经死了,权晟风即使说了亡妻,即使忽略了我,我也不怪,我只是恨,恨命运弄人,我也不是做不到,如果当时我在,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推开权晟风为他去抵挡那来势汹汹的大火,可我不在,于是我就变成了一个懦弱、嫉妒、自私而无情的女人,在他心里,也似乎不值得了。
“鸢鸢,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了,回来吧,我带着你回阜城,我让你穿着大红喜袍嫁给我,我们不再提过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还在一字一句的在我耳畔吐着,我微微闭上眼,喉中有些酸涩的感觉,如果早半年,就早半年,他对我说这些,我真的会答应,抛弃掉冯锦,抛弃掉那些错过的时光,也抛弃掉我自己这两年的不堪,跟着他,到阜城,穿着喜袍,在陈旧的古巷坐着花轿成为他的妻,我此生都再无遗憾了,生死又有何难,纵然这样的岁月只能维持一年,我都毫不犹豫,我爱他沁入骨髓痴癫疯狂,我爱他跨越时光覆水难收,能得到他,得到白唯贤的一生,是我最美最残忍的梦,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也答应不了了,我的心已经把他变得模糊,融入了另一个男人,他渐渐变得很清晰,替代了白唯贤的独一无二,我曾在某个时刻,同时爱着他们两个,最终,也只剩下了权晟风一个,而白唯贤,是我旧时光里,最好的一笔,最不忍的一笔,也终将舍弃。
“我等了你十四年,现在再来说回去,是不是晚了。”
我闭着眼,下巴置在他的胸膛,他的呼吸忽然一窒,我的身子也跟着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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