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副总，石娇娇？”“嗯？”石娇娇回过神看见坐在斜对面的高凌，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高凌跟老柏交换了个眼神，说：“我们再说你在通源待过，怎么评价他们的产线呢？”石娇娇轻声说了句“抱歉”，赶紧调节坐姿，趁机组织了语言。
石娇娇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其实我在那里工作的时间很短，作为文职人员没有专业背景，跟一线的接触也仅限于单据日志类的，非常局限。后来进入通域总部之后，所接触到关于通源的信息，就更加偏重经营方面的。不过管中窥豹，结合通源这几年的经营情况，和呈现出来的产能来看，新收购的这条生产线，无论是技术还是工人的匹配，都能承担这次生产任务。”
“而且，”石娇娇看了一眼高凌，“在不占用我们现有生产资源的情况下，用新的生产线去尝试新的材料，我认为是稳妥中利于创造的做法。”“哈！”高凌扭头看着老搭档，“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你也不要一根筋嘛。”“不是我一根筋，只是这实在事关重大！”
柏总合上文件夹，“超薄超导玻璃是我们重要的生产材料，一直依赖进口确实耗费极大的成本，也承担着国际贸易过程中交付和运输的风险。就凭这点，我比任何人更想找到可信赖的国内高端玻璃制造商，来替代这些昂贵的进口货！可现在国内这方面发展不成熟，我们用他的玻璃，去帮他们试市场，这一试就是连锁反应。客户有许多选择，可我们没有！”
面相憨厚的柏老总工作时的行事作风，较市场出身的高凌要保守得多，道：“现在不是这一批产品的问题，事关我们以后的发展方向。我们的产品供应上游高尖市场，材料的质量直接决定产品『性』能，也直接影响客户的需求。他们的标准不像中低端产业，将就将就也行。我们的元件送过去，可能直接导致人家一台精密仪器无法运作！这样我们很快会丢失行业信誉，在高端市场好不容易从日韩企业手里抢来的一点占有率，又给还回去了。重新靠小电阻、线圈、板子什么的过日子吧！”
高凌嘴角向下无意识地点着头，放眼环视所有的与会人员。四五个车间干部态度坚决，明显跟老柏一个战线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运营这边的人身上，他们都目光闪烁一声不吭！见这架势，高凌有点负气地说：“这么说来，只有我和石副总愿意尝试一下新的玻璃咯？”众人面面相觑，一副默认的样子。
采购经理吞了吞口水，瞟了一眼柏总，斗胆说道：“玻璃这块，我们跟现有的供应商已经平稳合作七年了，比我在咱们公司的时间还长。除了供不应求的产品，他们为我们厂所提供的配套方案、技术顾问，包括形成的国际物流线，已经发展到最优的状态。从这个角度来讲，替换这么重要的供应商，为了降低已经可转嫁的成本，个人觉得得不偿失。”
“不是替换，目前没人谈替换，也实现不了。”石娇娇立刻指出采购经理话里的误区，“只是给材料采购，多一种选择的可能。”肩膀平阔的男同事耸耸肩，“我可能想得稍远了点。”石娇娇闻言抿抿嘴，没有再接话。会议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好……吧！”高凌拧开小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感谢各位各抒己见，这个事情先放着吧。散会！”
高凌和老郭站起来后还在讨论着什么，石娇娇收拾好东西跟其他同事先行返回办公室。想起一份再三催促的传真可能已经发了过来，急于检查的石娇娇脚步比大家都急。她在转弯的地方被同事叫住，对方是上次发错货的负责人之一，业务部经理。石娇娇粲然一笑，“您叫我？”男同事摆手道：“不敢，就是有些意见跟你交流一下。”
石娇娇停在一盆龟背竹旁边，动了动眼睛，试探地说：“不会是刚刚开会我说错了什么吧？”业务部经理对石娇娇有“共患难”的革命感情，闭上眼睛颇严肃地点点头，“你自己也发现了吧？”“啊？”石娇娇一脸茫然，“没有，哪里说错了？”两人往墙边靠了靠，男同事示意边走边说，道：“你想想我们做市场的，都是跟着老高一路上来，全一声不吭为什么？”石娇娇吃力地想了想，仍不得要领，“唉哟，别跟我打哑谜了！”
“投入就要产出啊！”男经理瞪大眼睛，“她买条生产线是为了做实验啊？不挣钱她买来做什么？”石娇娇更不理解了，“那更应该早点投产啊！”“啧。”同事想不到快速升职的女人居然这样迟钝，干脆说：“那你跟着她干，一家一家跑客户推荐你们的试验品吧！”石娇娇这才恍然大悟，却也不能苟同，“如果新玻璃质量过关，恐怕你们跑得比谁都有劲。”
老练的男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道：“你到底年轻，太过理想主义。不过，敢作敢为也是高总看重你的部分吧！”“您突然这样语重心长，我都有点害怕了，哈哈！”石娇娇抱着文件夹，立在办公室门口，回身说：“不过我就当这是夸奖，谢谢提点啦！”经理挥挥手，“什么提点，随便闲聊两句，回见。”“回见。”
石娇娇推门进去，高凌已经先一步到达办公室，听见外面门的响动，在内间喊了一声。石娇娇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框处奇道：“以为你还在会议室。某世达带公章的传真已经到了，装着资料的档案袋在你第二个抽屉里，管委会那边约在明天下午三点。”高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喊一声你说十句，还没见过『逼』着总经理干活的副总呢！”
“啊……嘿嘿，那叫我啥事？”石娇娇憨憨地问，高凌招招手，“你先进来，坐着。”石娇娇嘟嘟嘴依言走了进去，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木质沙发上。高凌靠在椅背上，说：“行政那边我催过了，最迟下个礼拜，就给你独立的办公室。”石娇娇眯眯眼，“嗯，谢谢高总。”“还有吗……”高凌歪着脖子，问：“你怎么了，干什么都神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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