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演的角色是一个靠出卖身体来生存的姑娘。
封冉冉站在那里犹豫了三秒，她抬起手的时候，就让人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树立了起来。她模仿着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笨拙，唇角的媚笑，眼神的空洞，奇特而和谐。那是一种让人觉得整个人都为之一颤的诠释。她抬起头，眼底的挣扎清晰地一闪而过，而她的唇角的笑容却奇异地透露出了一丝丝让人有点悲伤的感觉。
说实话，史蒂芬查过眼前的这个姑娘的资料，据说她家世清白，但是她诠释起来居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不生硬，很老练，这种精湛是完完全全体察到了极其细微处的精湛。他有点无话可说，然后他换了一道新的题目。
“死囚。”
说实话，这个实在是有点儿为难。因为很少有人见过——但是却又得让人信服。这个姑娘的眸光几乎是一瞬间就转换了一副样子。
她眸光挣扎着——满满都是痛苦，而在她的眼底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你很像想象这种神情，这种几乎是用尽一切力量挣扎的神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眼睛里头。她抬起头，眼睛里头真的满满当当的都是情绪，那种饱满的感情几乎可以刺破空气，直接触碰到你的心里头去。
这是一个情绪感染力上头的天才。
这是这种中年男人的评价。这种演员真的是依靠老天爷赏饭吃，因为她站在那里，她演戏，她就能够立刻编织出来一个世界，然后她只用一瞬间，她就能把你拉进去她所编织的那个世界里头去，让你根本逃都逃不了。
让你跟着她的表情起舞，让你沉溺于她所表达的情绪里头不可自拔。或许她流泪只要看着她哭观众们也会纷纷看着流泪——她的情绪具有可怕的传染能力。这种是天赋——是一个演员珍贵的天赋。斯蒂芬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十年内他还能不能找到比她更优秀更有天赋的演员。
这真的是无法肯定的事情。或许可以，或许找不到了。鬼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可怕的演技天才。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如果他觉得她都不行，那么现在的演员里头他是真的很难找到一个能够符合他标准的演员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说：
“我还想要一些其他的准备时间，一个月之后进组可以么？”
封冉冉一下子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是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已经同意了的意思。她整个人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但是她忍住了。她站在那里，微微鞠躬，从头到脚都显得优雅极了。
“会如您的愿的，先生。”
这个意思，是她得到了这部剧的表演机会喽。封冉冉抬起头，这个男人低着头，他说：
“我想我们应该聊一聊，你喜欢……你喜欢英式红茶么？”
他带封冉冉去了一家红茶馆，手工红茶做得很棒，封冉冉觉得这个味道还挺好喝的。斯蒂芬在圈子里头最著名的一个标签就是固执，就连喝茶也是如此，他的茶杯必须是七分满。他喝了一口红茶，然后才开口对封冉冉说道：
“本来我已经打算推掉这个剧本的你应该知道。但是之前我又重新启动这个项目，既然这样，那么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头，这部电影拍摄应该会是全封闭式的拍摄——允许探班，但是不允许同时拍摄其他的电影或者是去拍摄广告进行别的商业活动。”
封冉冉点了点头，她看得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电影的上心，提出这些要求也不奇怪，说明他是真的很在意这部电影。
“还有一些东西我会发个清单给你。不过我希望听听看你对于剧本的看法。”
封冉冉低着头，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明。其实这个剧本她当初动心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了出来。
“您是怎么看待，所谓的同一个人经历的不同的人生——是真的是梦境么，还是平行空间……”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一部简单的电影，但是对于封冉冉来说，并不是的。她想要知道，她所经历的那些——虽然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模糊不清，但是那些真的只是梦么。还是说——那也是一段真实存在的人生，是平行空间的自己？
封冉冉抬头看着眼前的导演，她真的希望听见导演的想法。
“每个人的人生有无数完全不同的可能性，一个细节的改变，就能够在人生的河流里头掀起惊涛骇浪。”
“某个瞬间的改变，改变的是整个人生。”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都只是一种可能性，或许别的世界我们会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生，人生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对于我们来说，永远只有正在经历的，才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导演笑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然后他说。
“比如你唯一真实的就是拍好我的这部电影。”
“明白了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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