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辉则已经是冲着陈军做了个一同离去的手势。
李雨龙快步跟在两人身后,还不时的说着些好话。
……
“其实李知县算是个好人,虽然末将不知道他是否有贪墨舞弊的行为,但朝廷历来交代下来的事情,李知县总还是不打折扣的办下去了。”
出了大庸县衙,去往大庸卫军营的路上,指挥使陈军骑在马背上,与身边同行的张辉低声解释了一句。
张辉笑笑:“来之前我便已经调阅了他的过往,若他当真不是个做事的官,刚刚我便已经将他拿下了。”
陈军默默一笑,他看了眼街面上的百姓因为锦衣卫的出现而远远的就开始回避,又轻声说道:“末将虽然不敢置喙朝廷的新政,但西南这一次生出的乱子,说到底还是朝廷没有一视同仁。
若是当初推行新政,在土司府县也一并施行,就算是出现阻力,土司府县官员对抗朝廷,咱们大可挥兵杀过去便是。
早些年咱们大明刚立国的时候,又不是没少和土司打。反倒是觉得不能因为新政让土司府县乱起来,弄得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张辉淡淡的看了陈军一眼。
他倒是相信陈军没有置喙不满朝廷在推行新政上的决策,陈军完全就是从一个武将的角度出发的。
张辉忽然轻笑声问道:“我倒是还有一桩事情,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土人们这一次不满生乱,只冲着土官们去的,更是打出了为朝廷清剿奸佞的旗号?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外人从旁出谋划策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
土人们不可能自发的觉得,就只有土官在压榨他们。
土人们只会认定,朝廷之所以不在土司府县一视同仁的推行新政,就是为了和土官们一起压榨他们。
甚至于张辉可以肯定,在乱子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土官们定然是和土人们解释过,这一切都是朝廷的政令。
陈军愣了一下,随后默默的笑着,却就是不说话。
到这里。
张辉反倒是真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己要在回京之后,将这些事情都如实禀报吗?
张辉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定然是土人们明辨是非,是在土官们过往不断压榨他们之后,将所有的怒火一并爆发出来的。
“在下会在西南停留几日,亲自去土司府县里头转一圈,随后便立即回京。
但锦衣卫会在这里留下人手,到时候便需要陈将军麾下弟兄们配合。一旦朝廷定下什么军略,到时候朝中也能从容应对,提早知晓西南情形。”
陈军见张辉道出接下来的安排,便开口回道:“大庸卫会以督修大庸所一线营寨为由,派驻三个千户所。末将以为,西南这些年不少地方的卫所营寨也都有些老化了,想来近期会有不少地方都在准备着修缮营寨。”
说完,陈军目光深邃的看向张辉。
张辉点点头,一切已经了然于心。
……
应天城已经多了几分寒意。
初冬时节,万物即将陷入沉睡之中,连带着京师地界上的百姓也开始减少了农活。
除了田间地头,偶尔还有些衙门官吏带着里正,召集百姓疏通沟渠,清理池塘,便很少再能看到旁的农活了。
反倒是应天城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工坊,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年前大运转。
工坊主们需要赶在年前,将一批货物生产出来,好充盈京师地界的物资供应。没了农活的百姓们,便从家里走进工坊,争取为家里多赚些银钱,好让一家老小都能在新年里穿上新衣服,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和肉食。
而其中,又以应天府执行雇佣徭役的差事,最受百姓们追捧,人人以能被应天府雇佣做事为荣。
实在是因为官府给出的工钱平均比民间的工坊高出一成之外,而且还管一日三餐!
工坊在官府的内卷之下,也只能保证一顿中饭而已。
而应天府的一日三餐,就可以为被雇佣的百姓们家中节省下来一大笔支出。
只是官府需要的人力终究是少的,更多的百姓还是进到了民间工坊里。
只是不论赚多赚少,现如今大家伙总是能多几条路子赚钱养家。
这是另一个样貌的热闹。
在几名被雇佣在龙湾码头打扫的百姓注视下,张辉领着几名锦衣卫官兵,从江船上下来,踏足这座已经彻底成为官用的龙湾码头,骑上码头上随时背着的马匹。
贴着应天城的城墙,一路向东,自皇城北边的太平门入了应天城。
邹学玉终究是在他离任应天知府,上任直隶总督大臣之前,将朝廷军马信差入京禀奏的路线,从应天城里给弄到了城北的城墙根底下。
为此,应天城周边的百姓力夫们,家中又多了一笔进项。
张辉一路进了皇城,直入皇宫大内。
文华殿。
张辉没有见到皇帝陛下,而是在宫中亲军的提醒下,到了文华殿见到了太子殿下。
他已经到这里许久了,并将西南的事情原委详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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