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活动中心其实更像个大会场，可以容纳上千人，平时有什么重要讲座或者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
程小妹那一届，已经扩建成了两层，一楼是乐器室、舞蹈室、瑜伽室等练习室，二楼才说不同规格的大会议室。
一进去，发现全校的美术老师和班主任都来了，人不多，加起来不到二十个，都很年轻，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笔记本，看起来比程小妹大不了几岁。
校长夏长青坐在中间，旁边是在网吧逮过她的郝主任。
程小妹见到郝主任的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好他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她在网吧写PPT的事情发到教师群里，搞得她今天各种被动。
“别紧张啊，都是你认识的人，你照着PPT讲就行。”高宁看起来比她紧张多了，拍着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你先调试一下投屏设备。”
两点半，程小妹在高宁的帮助下，确定好了投屏，检查一下两个PPT的内容，她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手稿。
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找不好切入点，如果直接点开来讲，可能干巴巴的，在场的老师还会觉得比较基础，没什么惊喜。
想了想，程小妹将随时写的手稿合上，试了试话筒，确定众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她说：“感谢各位老师的光临和参与，在开场前我想问一下，大家知道我是谁吗？”
高宁和王丽娟齐齐愣住，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紧张。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三点才开始吗，她怎么提前就唠上了？看样子是打算先唠半个小时再开始？
胆子也太大了。
她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有点懵，因为他们确实不认识这个孩子，只是听领导说今天有个公开课，要他们来听一下，就来了。
有的人听过关于她的传闻，但传闻多半都不准确，而见到本人以后就更震惊了，年纪不大，还穿着校服，明显就是学生。
那郝主任故意在年级群里提及这堂公开课？
众人不由转头，看向郝主任。
程小妹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又说：“都不知道啊？都不知道那我点名了哦——郝主任你来说一下。”
郝主任：“……”
众人：“！！！”
生平第一次，郝主任感受到了社会性死亡是种什么体验。
连校长都在看他，实在不好当众拒绝，于是开口道：“高老师和王老师应该更熟悉吧？两位介绍一下你们班的学生？”
高宁和王丽娟有些尴尬，互相使眼色，想让对方接过话题，起码不要让气氛这么剑拔弩张。
“谢谢郝主任的回答和简短介绍，郝主任请坐……哦，您没起来啊，坐着呢？”程小妹话锋一转，赞许地说，“挺好挺好，不仅回答了我的年级、班级，而且还介绍了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非常高级的回答，我给满分。”
说完，无比丝滑地继续说道：“关于今天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郝主任，以及我光辉伟大的美术老师王丽娟老师和班主任高宁老师。开场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程小妹，高二（13）班的美术生，两周前我用一块砖头收买了王老师，用一张人头打动了夏校长，因此，今天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和大家做绘画基础的演示汇报。
“是不是以为我要开始了？对不起，说好了三点，早一分一秒都不是三点，还有二十八分钟，想上厕所的可以趁这段时间去一下，不然等会儿不好当着领导的面儿擅自离席。”
老师们笑了一下。
程小妹从演讲台后面的袋子里拿了块砖头和一张8开的素描纸出来，素描纸正面已经被用过了，印着一副五官歪七扭八颇具毕加索风格的素描肖像。
“就是这块砖头，开启了我和王老师之间的缘分，大家可以看一下，感受一下你的同事究竟有多凶狠，不看的话，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她们平时都是怎么折磨自己的学生的。”
王丽娟笑着白了她一眼，其他老师也觉得很有意思，传看起这块砖头来，同时对程小妹的汇报更加期待了。
“我为什么说王老师折磨自己学生，大家来看几张画。”说着，放了几张学生们笔下的砖头素描，边放边吐槽，“看这张，隔着画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这小线条排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废手，啥家庭条件啊，得不少铅笔吧？
“还有这张，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直呼救命。
“还有这张，天呐！看着像海绵宝宝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
在场的都是美术老师，而美术老师通常有一个共性，就是在评画的时候，语言功能会瞬间以火箭速度进化成阴阳人。
因为学生自尊心都很强，没办法接受最直接的批评和教育，这种时候，夺点笋塞对方怀里，反而会让学生印象深刻——同学们不会觉得你在怼他/她，而是觉得你在开玩笑。
“看见没有，这些可都是罪证、铁证。”程小妹听着底下的爆笑，内心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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