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答高晟的问题，也无人说话，室内静悄悄的，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谢高晟，眼神中有吃惊，也有羞耻。恨不得埋进地缝的羞愧。
愧疚来源除了林青岚不做他想，他睁着一双死鱼眼，就像是死鱼眼珠，空荡荡，雾蒙蒙，没有半点应该有的灵气。他只是盯着高晟，就那么盯着。像是不会动的木偶。
高晟浑身僵硬，验尸房本就容易传出一些鬼怪说法，他以前不觉得有问题，可看见林青岚的眼神，他有开始忐忑不安。
哪里知道，林青岚与无颜见人，只能当自己已经死了。被人发现在验尸房中与同伴打闹，他难道不要脸吗？不要继续活下去吗？他只想连夜逃离长安城！不活了，没脸活了！
楚·始作俑者·荣文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他镇定自若，翩然起身，拍拍衣摆的灰尘，“高晟，你来此有何贵干？”
高晟闻言脸色立即难看，他揪着衣袖，指节青白，额头爆出几根青筋，“刑部那些混蛋简直欺人太甚！他们、他们！”他想想刑部的混账事，恨不得手撕刑部。到底是什么样的厚脸皮才能把白骨案，与大理寺毫无关系的白骨案移交过来，是谁给的他们连？是谁？
但凡是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这般做事，刑部是欺负大理寺无人！可怜，可怜我家王爷！
他看眼李彻的轮椅，心中愈发悲痛，祁王殿下魏国征战多年，回到京中居然有受这般鸟气，刑部简直枉为人子！
他的内心痛骂刑部足足两分钟，让楚荣文等得不太耐烦。高晟是脑子有问题，刑部有干什么了？话直说一半，也不知留下两外一半做什么。
“刑部是来送白骨案的。”谢褚雅看不下去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边搞猜谜，他们不急，别人还急。
高晟瞳孔地震。“娘娘，您知道了？”
谢褚雅风轻云淡道：“不光光我知道，连王爷也知道了，毕竟白骨案从进入起便于昭平公主案合并调查。”
高晟瞳孔持续地震，他现在无比的迷糊，不过只是验尸的功夫为何昭平公主案会于白骨案扯上关系。这不正常！
林青岚已经恢复平静，悄无声息地走到高晟身边，低下头和高晟嘀咕几句。高晟脸色从惨白变成青紫，最后恢复正常。他对着谢褚雅和李彻深深俯身行礼，“殿下，娘娘高义！臣这便把刑部的人请进来。”
“不必，”李彻拒绝，他敲敲轮椅把手，“林青岚留在此地与仵作继续检查，楚荣文和张小果按照王妃的吩咐，尽快找到凶手踪迹。刑部那边交于本王与王妃，待到林青岚验尸完成与我们汇合。”
……
刑部的小官安置在大理寺的会客厅，没有叫人进来。
高晟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压低声音，解释刑部的情况，“刑部派来的人已经等了一些时候，臣之前不敢确认，便未曾叫此人进门，只是等着会客厅，殿下若是需要臣立即派人把人请到殿下的办公地点。”
他脚步一顿，语气隐忍，“殿下，臣说句不该说的话。”
“既是不该说，便不要说。”李彻冷冷道，无视高晟一颗红心向祁王的美意。
高晟无视李彻的拒绝，继续道：“刑部的白骨案怕是另有内情，请殿下万万注意。”他在会客厅门口停住脚步，“臣只送您到此地，您去吧。”
李彻神情复杂，他第一次知道高晟竟然也是戏精，“你当真这么觉得？”
高晟郑重点头，“臣也曾听闻白骨案的传言，刑部必然隐瞒了不少，此刻他们若再次隐瞒，殿下必然、”
不等他说完，李彻便冷冷道：“既然如此，一起去吧。”
高晟浑身一僵。竟是喜极而泣，“您觉得臣可以进入此案吗？”他双眼冒着精光，死死盯着李彻。
李彻再一次失算，原以为高晟会推拒却不想他如此期待。他到底为难了什么？只是满足了高晟的想法吗？
谢褚雅瞧着君臣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嗤笑一声，“行了，快点进去。”她推着李彻，也不敲门，径直进入屋内。
一进门，便是大垛大垛的档案山，谢褚雅停住门口三步处，不是她不愿意继续走下去，而是空间不够，她倒是想继续也无法走下去，只能停下原地。
高晟随后进门，同样愣住了。
谢褚雅阴恻恻问：“高大人，怎么回事？”
高晟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嘴中喃喃自语，“臣令人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突然档案垛动了动，三人如临大敌。高晟更是直接拦在谢褚雅与李彻身前，厉喝：“谁在此地装神弄鬼？！”
一双手臂慢慢从档案多后面举起，细细小小的声音，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回答。“下官是刑部、刑部派人送档案的。”
高晟蹙紧眉头，快步走到那处，下一秒，提着一位青衣小官返回门口，又狠狠扔下青衣小官。
小官跌在低声，眼泪满襟，“小官是刑部的。”
高晟粗着嗓子，厉声问：“刑部之人为何如何鬼鬼祟祟？”他环顾四周，心中愈发不满，“刑部拿这么多档案来大理寺，是存心找麻烦？”
小官嘴唇蠕动几下，又闭紧唇部，不言不语。高晟还想继续追问，谢褚雅不客气地打断他，“给我闭嘴。”她盯着手中打开的档案，脸色无比难看。“这上面都是可是真的？”
小官打了寒战，眼神中满是惊慌，迟疑了片刻后，他躲不过良心的责难，如实回答，“这些档案一部分是没有记名的受害者，很少一部分是被纳入受害者名单的。”
谢褚雅扔下档案，脸色寒霜遍布，“刑部是想彻底推给大理寺？一点面子不给彼此留？”
小官无法回答，只能诺诺回答。“下官是今日刚刚到刑部报告的，不清楚其中内情。”
他不清楚，可在场人人都清楚。刑部为了白骨案彻底与大理寺扯开脸皮。他们把关于白骨案的所有档案全部扔了出去，将来大理寺为此出事，他们便可以一推二六五，全做什么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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