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心里一酸，手袖在口袋里，死死的攥着，“我去给小夏安排病房，买点日用品。”
肖正国都把这茬忘了，感激的点点头，“谢谢。”
顾初语点点头，若无其事的离开。
她没坐电梯，走了步梯，一阶一阶往下，不知道走了多少阶还没到楼下，她腿上已经开始发软，一个趔趄就往前栽去。
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稳稳的拦住她的腰把她捞回来。
顾初语一回头，整个人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气息。
因为比他矮了一个台阶，她头只能靠到他胸口的位置，能听见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一瞬，所有的恐惧和伪装的坚强都被撕开，眼泪发了疯似的往下掉，她张着嘴，却没有声音。
霍北擎有那么一瞬，有点嫉妒小夏。
在她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可一想这四年，只有小夏陪着他，心里瞬间就只剩下感激，抬手把她的头往怀里摁了摁，“哭吧。”
顾初语浑身颤抖，憋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哭出声。
不过也只哭了十来分钟，就慢慢止住了，怕一会小夏醒了，看见她眼睛红肿，心里更难过，仰脸去看霍北擎。
霍北擎主动往下走了几个台阶，让她平视他，“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
顾初语想拒绝，出了这样的事，肖家肯定也会追查到底。
可他们的效率未必比得上霍北擎。
她就更别提了，可用人脉都是跟霍北擎搭上边的。
她不希望小夏走自己的老路。
“谢谢。”顾初语想跟他鞠躬，头刚低下去，落在霍北擎的掌心。
他说，“有我在，以后你不用跟任何人低头。”
包括他自己。
顾初语对他的示好，第一次没有怼回去，在他掌心闭了闭眼睛，就抬起头来，忽然就想起霍阳，“阳阳呢？谁去接的？”
霍北擎说：“徐朗接的，已经送去老宅了。”
“会不会生气？”顾初语有点内疚，明明答应了要去接他，他肯定高兴了一整天，结果到了最后，她和霍北擎都没去。
“他知道你这边有事，能体谅。”霍北擎说。
顾初语不太赞同，“不能因为他懂事就觉得理所当然，一会我打电话跟他解释，明天他上学放学都让我来吧。”
霍北擎刚嫉妒完小夏，又开始嫉妒霍阳，酸溜溜道：“我也懂事。”
顾初语心说你好意思跟个孩子比，但忽然就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我想让你哄我。”
他哄她，她偶尔“哄”他高兴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但这种事情太久不做，她竟有些不自然，声音温柔，但面无表情，“那我顺道送你上班，接完他再去接你下班？”
霍北擎听她的语气觉得受宠若惊，可看她这张脸又觉得她可能下了套等他，警惕道：“真的假的？”
顾初语憋了三秒，错过他往下走，“不要算了。”
霍北擎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躺着不动还中了三个亿的乐透，“当然要，我明天车要送去保养。”
他家满车库的车，总不能一天保养，顾初语心里知道他是怕自己不好意思，理由都给她找好了，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微微犯甜，“你回去陪他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霍北擎还真有事，应的干脆，“行。”
他在门口跟顾初语分道扬镳，径直去了附近的酒店。
顾初语在医院的超市里买好东西上楼，小夏刚好从手术室里推进病房，原本是定在806，但那边被人提前一步登记了，就住在808。
把人从移动床上挪下来的时候，小夏醒了，看见顾初语，虚弱的笑笑，“看来……我还没死……你是要长命百岁的，这会地府见不着你。”
顾初语眼眶发酸，吞咽了几次才把眼泪憋回去，弯腰抱了抱她，“没事了，疼吗？”
小夏摇头，问：“孩子呢？”
顾初语身体一僵。
就听小夏说，“已经送走了吗？”
顾初语有些慌，攥住小夏的手，“小夏。”
小夏只是红了红眼眶，木然的盯着天花板，“吴兴伟呢？”
没等顾初语说话，她就说，“我不是对他念念不忘。他威胁我的唯一一件筹码没有了，让他来跟我离婚。”
顾初语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好。”
小夏继续说：“别替他难过，他没来这个世界，其实也挺好的。”
有那样的家人，孩子大概会后悔吧？
她童年吃了太多的亏，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孩子了，想给他个和和美美的家庭。
她没做到。
所以孩子走了。
小夏抿着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有空去帮我给他烧个香吧，我就不去了。”
顾初语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小夏闭上眼睛。
顾初语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转身出去，轻手轻脚的替她关上门。
肖正国就在门外，身边还跟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怎么样？”
顾初语：“身体状态还好。”
身体状态单独提出来说，那就是心理状态不太好。
顾初语跟肖正国说，“叔叔，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肖正国说：“你回去，我在这。这是家里的阿姨，能照顾好她。”
顾初语有些犹豫。
肖正国说，“你就当我赎罪吧。”
顾初语就不说话了，放心离开，回了南苑，习惯性的走到阳台往隔壁看过去。
霍北擎家黑灯瞎火的，应该是去老宅了，她拉上窗帘去洗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拿起手机。
除了广告，江曜的对话框在最上面，最后一条信息显示撤回。
她回了个问号过去。
江曜没回。
顾初语退出聊天框，竟然没看见霍北擎的未读。
她立刻就想他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念头一起，心头又立刻警醒。
这还没到哪儿呢，她已经开始担心这些事了？
逼着自己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倒头睡觉。
她睡的沉，却有人一夜无眠。
医院对面的至上宾馆提前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但是里面却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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