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捻着及地的鹅黄纱裙,脚步轻盈,走在无人的鹅卵石路上,竟像是要跑起来了,惹得身后的侍女焦急地喊道:“县主,您可慢着点走,当心路滑。”
唐璟甚是不耐烦地放慢了脚步,发髻上的步摇在烈日下熠熠生辉,衬得她那几分娇气越发可人。
“绿儿,你若再不快些,错过了时辰,我日后可就不带你出门了。”
名唤“绿儿”的侍女一听急了,抱着深棕双耳坛子小跑着跟上,不敢再多提半个字。
到了竹坞居,门外的侍女自然是不敢拦着县主的,请了笙若姐姐来服侍。
唐璟素来瞧不上她四哥屋里这些莺莺燕燕,正经的扫洒不做,成日里钻研茶道书画,与那些风月场所的伎子有何区别。
这个时辰,笙若本该带着雪竹到花园里散步,消消它的小肚子,未曾想县主来得这般突然。
笙若虽是加快了步子,可体态优雅,显不出一丝慌乱。她走到唐璟身边,恭顺地行了礼,轻声道:“公子外出还未回来,还请县主移步偏院稍作休息。”
唐璟睨了她一眼,并没有随她进偏院,而是直直地坐在了不远处的茶案前,正好前头种了一片藤蔓遮阴,夏日里也不觉热,倒有几分风趣。
“我今日并不是特意来瞧四哥的,你且将那些新到的衣裳都拿来,我选了便回去。”
笙若脸上依旧带笑,轻声吩咐其他侍女去将昨日公子带回来的匣子取了来,又亲自为唐璟斟了盏茶。
唐璟自然不会因为不喜一个侍女,便与她递来的茶水计较,加之方才走得急了,现下口干,冷茶解热向来是最好不过的。
解渴后,唐璟便全心全意地期待着衣裳了。底下的人也没这胆子让县主久等,捧着便来了。
唐璟见到华美精致的衣裳便无法冷着脸了,眉宇也舒展了。她母亲在南边有一处纺织庄子,里头的绣娘手艺堪称一绝,大多是继承了大家的手艺,款式也新奇,每每都能让唐璟惊艳。
从前这庄子每旬都会送来衣裳,只可惜自她母妃离家念佛,这规矩便改成一月一次了,偏次次还得先送到她四哥院儿里。
唐璟翻看了一圈,件件都是精品,颜色也齐全,唯独少了件素净的颜色。
“我记得庄子里负责的是桐娘素来心细,每种颜色都会准备一套,今儿怎么少了?”
这话问的是笙若,却是绿儿先回答了:“许是桐娘觉得县主不喜素色,这才没准备。”
唐璟不悦,正声道:“虽我喜好如此,夏季却是素净的衣裳才好搭配。你回头让底下人去庄子里知会一声,若她下次再自作主张,便离了庄子去。”
绿儿刚想应声,门外便热闹了起来。唐焕一回来,替他斟茶端衣的侍女们有条不紊,想来是操持过无数遍了。
唐焕见着唐璟,也不意外。只是唐璟这次却不是空手来的,倒是难得,故而挑了挑眉,揶揄道:“三妹近来受了什么打击,懂得体贴兄长了?”
唐璟挑眉,站起身来,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难得打趣道:“四哥屋里各个都是贴心的,哪还需要我来献殷勤。”
唐焕轻笑,眼神颇为包容,只道:“那这坛酒莫不是给为兄的?”
唐璟听闻,微微羞涩,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遂又挺直腰杆,应道:“四哥院儿里会酿酒的比比皆是,何苦贪这些小玩意......我是要送与谁的,四哥心里清楚。”
唐璟说完便小跑着往院外跑去,绿儿愣了会儿,忙将酒坛搁在茶案上,又将匣子抱在怀中,匆匆向四公子行了个礼便往外追去了。
唐焕勾唇,吩咐笙若将酒坛收好,独自进了书房。
这边唐璟红着张脸往大门处走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侍女。巧的是,后来赶上的绿儿正好以背扶住了县主,让她靠在她身上,才免了她磕在这石子路上。
撞了人的侍女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脸蛋儿倒生得极好,只是那双泛红的眼湿漉漉的,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唐璟脑里乱着,心情却是极好的,原是不屑与她计较,可这侍女规矩倒好,撞到了主子,连句请罪的话也不会说。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怕得口齿不清:“奴,奴婢......”
原是带着这侍女走在前头的嬷嬷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重新折了回来,见她冲撞的是府里最尊贵的娘子,连忙请罪:“还请县主赎罪,这是新调到竹坞居的婢女,名唤彩幼,年纪还小不懂规矩。”
嬷嬷又转过头,对着那侍女使眼色,示意她快些请罪。
彩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偏生嘴里就是吐不出一个字眼。
唐璟蹙着眉,她素来不是狠心的,待下人虽不能说是万分好,却也从不轻易摆架子,遂也没有多计较,整理了一番便离开了。
嬷嬷见县主离开了,便遏制了彩幼不断磕头的动作,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嬷嬷知道你胆小,下次小心这些,这次四公子瞧上了你,将你从唐大娘子屋里要了来,你以后可得当心些伺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