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堂内两侧矮几后坐的人,在装束上也是不尽相同。
空出两个位置的左侧一方,矮几后的跪坐的人老中青皆有,尽皆都是男子。
身上袍服同上首的三个老者大同小异,仅只冠冕的样式有些不同,或者有的干脆没有戴冠。
大堂右侧那一排案几后却是不仅男女皆有,且坐姿也是各异。
有的盘膝、有的鸭坐、有的斜坐、有的跪坐……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衣袍同样也跟对面高冠华服的人截然不同。
小衣短褂、光臂赤足者比比皆是,披头散发、脑门空空亦是尽皆有之。
不过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身上的某些部位都纹有形状或是狰狞、颜色或是鲜艳的各类刺青。
有的在胳臂,有的在腿上,还有的头脸上亦是有之。
看的对面一列衣冠楚楚之人无不暗暗皱眉。
而右侧这些奇装异服者却是对那些异样眼神仿若未见,自顾自的用俚语乡音谈笑着。
大堂外,一个穿着赤色深衣双手拢在袖中的屈氏家仆匆忙而至,在大堂外止步,深深拜伏与地。
“禀家老,项氏项梁、项藉、楚墨邓季已至。”
大堂内陡然一静,上首三个高冠老者豁然睁眼。
“请。”
居中的那个刀眉、马脸老者沉声喝道。
“喏。”
来报的仆从手脚并用倒伏而出数丈后,才起身奔出。
“屈家老,可是楚阳候之子项燕?”
待到仆从离开,坐在大堂下首左侧首位的一个披发、额头上纹有一只腹下生有两足貌似蛟龙纹身、光臂赤脚精壮男子出声问道。
“译吁宋大首领,正是楚阳候之子项燕,此次请百越各大族老前来,也正是项燕之意。”
屈沛点点头回道。
“屈家老想必也知,自三年前秦人发兵攻吾等百越各族,东瓯、闽鸥等大小数十族皆为秦人所屠,
这两月,一直与吾等南瓯、西瓯相持的秦将屠睢,也突大肆攻打吾南瓯、西瓯,时事维艰,此时项燕相邀不知所为何意?”
西瓯君译吁宋叹了口气道。
东瓯、闽瓯所指乃是后世浙江、福建一带。
自秦皇政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始皇帝发兵五十万以国尉屠睢为将分兵五路南征百越。
第一年就势如破竹连续攻占东瓯和闽瓯,设闽中郡。
尔后西瓯和南瓯(越南一部、广西、广东一带)等大族为了抗秦,合并一处,推举西瓯君主译吁宋为百越联军首领,各族联军共抗大秦。
在译吁宋等一干百越首领的带领下,随着湿热的夏季到来,在南征百越的第二年,屠睢和任嚣就陷入了百越联军的反抗泥潭中。
及至如今已经是第四年,屠睢还在南瓯腹地中心番禺(后世广州)不得寸进。
“老夫或许知晓为何那秦将屠睢在同大首领相持数年,如今突不计死伤大肆进攻南瓯、西瓯等族。”
屈沛看了看身后的两个高冠老者,笑着道。
这两个老者分别名为景计、昭丹,是如今楚地景氏和昭氏的家老。
“哦?还请屈家老速速道来。”
译吁宋听到屈沛如此说,连忙急声道。
原本秦人都被百越联军拖在各个兵寨中动弹不得,秦将屠睢三年不得寸进,译吁宋本以为胜利在望。
可是从两月前开始,屠睢却是突然一反常态,大肆调兵遣将,攻占兵寨沿途深藏在丛林中的百越各族聚居之地。
为此甚至不惜放火焚林乃至舍弃兵寨。
即便如今到了天气炎热的雨季,亦是如此。
要知道,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屠睢虽说也偶有动作,但是所选多是在冬春季节。
南瓯和西瓯湿热的气候,让秦军极为不适应,雨季之时秦军多是严守开辟道路沿线的兵寨中固守,被动的应对百越联军的攻击。
如果不是秦军依然进退有据,译吁宋等一干百越各族的首领都以为屠睢这是疯了。
在屠睢突然发动的攻势下,百越联军损失极为惨重。
此时听到屈沛竟然知晓屠睢突然发疯攻打百越的原因,怎能不让译吁宋着急。
“各位首领或许不知,秦人并非无敌,在岁初之时遭北方草原匈奴人攻入上郡、云中、雁门等郡。
匈奴人大肆抢掠秦军北部数郡之地,烧杀无算,引得秦王震怒。”
屈沛扫了一圈一干百越各族的首领,缓缓道。
“这同那屠睢攻打吾等各族有何干系?”
坐在译吁宋下首的一个穿着长袍的披发中年男子看着屈沛皱眉道。
他也是一干百越各族首领中唯一的穿着比较正式的人了,而且头脸上也无任何刺青。
这是南瓯君鸠泽,越王勾践后人。
“呵呵,南瓯君且听老夫之言。秦王震怒,以蒙恬为大将军,出二十万大军北上北击匈奴。
十年前在攻楚之战中损兵折将的秦军大将李信得到秦王十六子嬴高所喜,为前锋大将。
秦人同匈奴右贤王部在上郡相遇,李信以三万骑兵大破匈奴右贤王部十余万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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