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真的是我的籍册?”寒漪不敢置信地问道。
妙弋道:“寒漪,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寒漪笑中带泪,难掩激动的情绪,她低下身去,跪在了妙弋身前,妙弋慌忙蹲低了身子,两手将她扶起,道:“快起来,你救过我,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寒漪拭着泪,道:“姐姐,你这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妙弋携了她的手,让她在绣墩上坐了,方才切入正题,道:“你若真想谢我,须应承我一件事情,此事于你来说或许有难以割舍之痛。”
寒漪疑虑重重,她似乎能猜到妙弋所指何事,便道:“允恭刚从这儿离开,姐姐便来了,我正思量着哪里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妙弋在与她相邻的绣墩上坐定,道:“寒漪妹妹冰雪聪明,已然猜到我的用意。我知道,允恭对你一往情深,他曾对我说过要迎你进府,娶你为妻之言。”
寒漪蓦然听到此话,颇感震动,允恭从未当面对她说过迎娶之类的情话,每次相见,他总是以礼相待,尊重有加。她只道允恭本就是君子端方,矜持不苟,不曾想到,原是对她情根深种,竟还动了迎娶的心思,遂感动不已,垂下泪来。
妙弋见她情绪起伏不定,内心必也是挣扎煎熬不已,却只能狠下心来对她道:“允恭年纪虽轻,却对感情执着坚定,他若果真娶你,与他而言将有不可逆转的影响。从近处看,他或许无法顺利入仕,从长远处说,他作为长子必得依循家训放弃袭爵。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希望你能体谅我的用心。”
寒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姐姐对我说的这番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允恭好,我也想对他好,不愿拖累他。如今,姐姐已帮我削去贱籍,我也该知足了。我会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妙弋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道:“鸨母不会轻易放你离去,这些银票足够替你赎身,余下的就当作你离开应天的盘缠吧。”
寒漪看也不看银票,只是不无忧伤地道:“我若不收下,姐姐定是难以安心的,可我若收下,却也于情理不通。这样吧,我只取一张,算是应承下姐姐。”
妙弋忽觉一阵鼻酸眼热,语气中也有了哽咽之音,她道:“明明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身世这般可怜,你这么懂事,我真恨自己做了这棒打鸳鸯的恶人。”
寒漪含泪笑着道:“我可是恨不起姐姐呢,我们都是为了允恭好,我不恨。”
从这天起,寒漪便没了踪迹。允恭曾用剑逼问老鸨,也只得到一个说法,有位公子为寒漪去了贱籍,赎了身,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允恭不明白,也不愿相信,明明两心相悦的两个人,如何能做到不告而别。那个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说寒漪对自己是曲意迎合,逢场作戏,她还同时将心许了他人……
妙弋看着允恭借酒浇愁,日渐沉沦,她揪心不已。她在醉仙楼找到喝的烂醉的允恭,从他手中夺下酒罐,怒其不争地道:“徐允恭,你就这点出息吗?如果被爹知道了,他该有多失望!”
允恭伏在酒桌上,口中含混不清地道:“把酒还给我......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很痛啊.......“
妙弋在他身旁坐下,温言软语道:“允恭,再过些日子,你就会把她忘了。将来,你会找到一个温良贤淑的名门贵女,你们会相亲相敬,携手一生。而寒漪,她也终会找到自己的归宿。”
允恭艰难地抬起头,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妙弋,道:“姐,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负了我......她究竟为什么......”
妙弋抚着他的背,眼看他闭了眼枕着手臂睡着了,她才道:“寒漪没有负你,你要快点振作起来,才不枉费她对你的一片情意。”
军马场。龙旗猎猎迎风展,骏马嘶鸣奋蹄追。
太子携一众亲随幕僚登临御楼观马球赛,宝硕公主也兴致勃勃地随在太子身侧,当她见到徐弋也在场时,更是喜悦莫名。
开阔的马场上,身着玄色与银色甲衣的两拨军汉纵马驰骋,抢夺马球,往来配合,连连击穿对手球门,精湛的博弈牵动了御楼上下观者热情高涨。
太子麾下的幕僚们跃跃欲试,欲上场同得胜的银甲军汉们一战,试比高下。大家怂恿着力邀徐弋上场,太子既已知妙弋是女子,本不愿她上场与军汉们较量,只道:“徐卿上巳节时力退刺客,想来还未休养得当,可不必上场。”
妙弋并不知晓太子的心思,她不以为意,因自诩马球技艺了得,更比男子灵巧活泛,又见身旁的允恭恹恹的,想带他上场舒展一回筋骨,便回道:“多谢太子殿下顾惜,徐弋愿出战为殿下赢得荣誉。”言罢拉了允恭下场去做准备。
说来也巧,燕王朱棣偏在此刻上了御楼,他身罩一领鸦青花绫风氅,气象昂昂,声音朗朗,“太子哥,银甲军汉们刚赛赢一场,此刻必定人困马乏,若再行比试,东宫幕府即便赢了,也难逃胜之不武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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