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的马车,人推的独轮车,骑上便走的自行车,靠烧煤为动力的火车。
那么,以巨大虫子作为动力的叫……虫车?
“沙蛹车。”老妈纠正用词。
虫身巨大、难以攀爬,像米其林轮胎人样挤出分节,每节浑圆、外突。
“我们坐哪儿啊?”顾倩倩站在地上用力昂头,后脑勺几乎碰脖后梗。
“肚子里。沙蛹腹腔内中空,地方不小。”老爸应一句,便与老妈同去找人交涉询问。
天然黄沙地。
站台、告示牌、售票窗之类设施……全无。
人更稀少,目力所及,密度甚至不足三十平方米一人,跟前世熙熙攘攘的火车站,真心没法比。
空旷,温度低。
干风呼呼吹,偶尔夹带微粉状细沙砺,刮脸。顾倩倩掩口鼻。
“去水云泽的吗?”
“不去。”
“这车往哪?”
“向北,XXXX。”陌生的地名,水云泽在南边,夜明埠贴着水云泽。
爸妈边问边走,距离渐渐拉开。
间中,老妈不忘回头叮嘱:
“倩倩,原地站着别动,别走开!”
话说,他俩怎么分辨的,谁工作人员、谁乘客?
顾倩倩缩着脖子,眯眼静静观察。
出声应答的以男性居多、没带行李,大冷天早上穿得特单薄,仅再或披或套一件厚重外衣。更多的……看不出来了。
不一会,爸妈已离开好远。
顾倩倩莫名地,有点心慌:
“哎,那啥……妈!”要不要跟过去?
老爸回身打手势比划,喊:
“站在那。”
顾倩倩用力点头,表示听见了。
回身看看地上三件,呈“品”字将她围在中间的大行李。横插纸伞的长方木箱、一灰一蓝两只躺着快赶自己高的滚圆包袱。
在功能类似火车汽车站的地方,把财物就这么随地丢,真的好吗?
不怕偷?
顾倩倩赶紧拽着一只包袱,靠另一只,还想去够木箱,但立马意思到自己动作实属多余。
现在身板这么小,就算遇到抢包的,她再拼死抓住,还能怎么样?
指望力夺吗?万一因为挂在包上被顺带揪走,那就搞笑了。
也许……根本没贼?
往与爸妈相反的方向望去。
一马平川,空气能见度极好。
天透透的蓝,尽头遥远地平线,没山、没树、没房子,什么都没有,看得人心情都轻盈起来。
这样荒芜空阔、打眼就能望尽的地方,抢劫之后,徒步要怎么跑才能躲过失主?靠双方拼耐力吗?除了沙蛹车和背后那片围起的黄色矮房,毫无遮拦。
估计是想多了。顾倩倩松开包袱,揉脸、哈气,手指冻得有点疼。
最近这只沙蛹,巨大身躯以微弱频率左右摇摆,成列肉足迈着碎碎小细步,排浪状一波、一波,带动节环状粗壮身躯涌~涌~涌……向前。
过了好阵子,整个身躯才终于从眼前缓缓走完。
正面视野于是豁然开朗。
依旧一望无际黄沙地。
远近横耽着长长短短沙蛹十数条,有正缓慢爬行,有静止不动。
小脑袋大身子,肥嘟嘟菜虫样,浅土黄色,仿佛泰坦版加长蚕宝宝。
地面无轨,每只沙蛹身后,蜿蜒出深色爬痕。咋眼看去,仿佛黄色底板上,随意勾勒的抽象纹线。
坐它,穿越大漠?这速度能快?顾倩倩深怀疑。
右前方,约摸两公里开外的地面。忽然上升涨出个沙丘,突兀成小山包模样,顶端由内翻开,形成个沙喷泉。
紧接着,深色带壳、略尖细的虫头出现。随即是胖大身子,一节节秉承波浪状节律蠕动,长蛇样游出。
沙蛹正从地底钻上来。
哇,原来这东西还能钻地!顾倩倩大为新奇。
因为沙蛹活动,远处气流卷起大股扬飞的沙,劈头盖脑过来。
“咳咳。”她赶紧捂脸,侧对风面。
移开两步,好看得更清楚。
这巨虫似乎兼顾了蚕、海肠子、蚯蚓、菜虫……特性。不愧是人人修仙的世界。
这时,一群孩子大声笑闹着嬉戏而过,五六个,都单裤加厚棉袄、浑身破旧打扮。
本地小孩?顾倩倩猜。毕竟旅途中,大人们通常不允许自家孩子随意成群玩闹得太欢腾,若住这,则不同。
为首的俩大男孩,七、八岁模样,选只静静停着的沙蛹,在其中段腹下放了点啥,随即呼啸着撒腿往回跑。
大家一起捂耳朵,几个小的更尖笑出声,极兴奋。
“哃!”一声大响,伴随烟雾升起,隐约硝烟的气味顺风而来。
鞭炮?!单踢腿、窜天猴那类!他们故意往沙蛹底部塞鞭炮。
呃……这么做好吗?沙蛹应该是活的吧?不会受伤吗?
响过之后,孩子们立即一拥而上,围着沙蛹足部查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顾倩倩很快看明白,这估计是某种熊孩子玩法,类似“铁轨上搁硬币,想看压成小饼饼”、“没事按邻居门铃”……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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