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得太晚又睡睡醒醒,一大早起来顾倩倩哈欠连天,困得直流眼泪。
远处黛黛等人雇的车已化作一小点,逐渐溶没于背景色中。
仅停留了一晚他们就着急要走,说是事情等不得。重逢很短暂,即便怀着六个半月身孕,黛黛依旧要劳烦奔波。昨儿绕路访友已属破例奢侈,今日只得趁早出发赶路。
这里是道从顾倩倩没走过的城门。
城外也有天栈道,较之沙蛹车停靠那处更远些。一马平川,堪堪地平线将尽处,才仿佛被谁在彩纸上挖了个小窗。望穿过去,迥异于曾见过的无垠黄沙,入目粼粼波光……是片大水?
这边薄雾的清晨还没太阳,空气蒙蒙亮。那边天上隐约飘几抹玫瑰红,似乎日头正升,却找不到在哪。神奇且忒怪谬,无论看多少次天栈道景观依旧匪夷所思。
顾倩倩拉着顾宝珊手,问:
“妈,以后我就多了个小师妹吗?”说实话,挺期待的。
顾倩倩抿着唇远望,神色复杂:
“不一定。”故人已彻底消失。
良久,她长嘘口气幽幽道:
“终究谁都会长大,连最耿直的黛黛都知道耍心眼,会骗人了。”
嗯?骗人?顾倩倩哈欠打到一半直接卡住,大张的嘴来不及闭:
“咋回事?她其实不想要孩子拜你为师?或者……肚子里根本就没孩子?!”这思维瞬间发散得有点广,自己都吓一跳。
顾宝珊嗔怪:
“瞎猜的啥!”
她领着女儿转身往回,声音放轻:
“我搭脉,她肚里确实是个丫头,十有八九带点木属性,就不知道占几成比例。她敢这么求我,估计是在家里先找专人测过。但你知道黛黛这辈子最看不起、讨厌的职业是啥?”
自问自答:
“是医家!她幼年时一些经历再加上自身好动、静不下来,觉得白鲤鱼什么简直逊爆了,甚鄙视。断不可能因为丈夫遇了两次险,就生出让子女入药王门的念头。”语气笃定。
“可……”顾倩倩刚要反驳,随即想到,单论对黛黛的了解,自己拍马都赶不上老妈:人家十几年交情,自己才认识几小时?
她不由纳闷:“那怎么会……”难道因为婚后认清了现实,思想转变了?
“说什么生女儿送我做徒弟,绝不能是黛黛自己的意思。”顾宝珊迎着晨曦,鬓角几丝碎发随风轻扬,面色不虞。
“不是她,还有谁?她丈夫?”顾倩倩猜。能决定未出世小baby未来的,也就那几人了。
顾宝珊摇头:
“邢家是经年世家,作风老派,年轻子弟没多少话语权。我猜可能是她家公,或者太公,邢家当家老爷子。”
“所谓想学医,并非真心要全职从事,只不过是个兼修的借口罢了。赏金世家子弟追逃,伤亡肯定在所难免,团队中若有个兼修白鲤鱼甚通医理的,显然便利太多。”
可问题,兼修白鲤鱼的赏金猎人?完全违背白鲤主旨。类似战争中绝对中立的红十字会,白鲤严禁主动参与任何争斗,导致其中很多人日常自保都堪忧。黑鲤则正相反,任凭随便霍霍百无禁忌。
要么纯粹白鲤鱼不再以邢家人自居,要么干脆秉承家族身份,不存在所谓兼修。
“你怕她学出来变黑鲤鱼?”顾倩倩猜。
世上黑鲤鱼哪儿来的?小部分源自师承,黑鲤师傅教黑鲤徒弟。还有很大部分,则由伤人的白鲤性命,半道转职而成。一旦主动杀戮并糟检举坐实,经药王殿通报,再白的鱼佩立马也自动黑染。黑色鲤鱼佩名声太臭,就像固化了“驱逐”效果,挂它坐堂看病?铁定没患者,迟早饿死。
纯粹的白鲤世家更多以弟子转黑为耻,要逐出门墙的。
明打着友情的幌子,黛黛这是在试探医门底线啊。
顾宝珊:
“所以我没把话说死。”收徒可以,却未必收进她们这支。好歹作为有活生生龙王的支派,脸还是要的。
顾倩倩弱弱辩解:
“她不知道?或者并非诚心诓你。”毕竟对黛黛印象不错。
顾宝珊并不心存侥幸:
“这条门规天下闻名,邢家门主想必是看中了师傅几次三番独独为我破例。”
略考量,顾倩倩昂头劝:
“娃都没生出来呢,操这份心早忒了点。再说,毕竟只凭猜测八字无一撇,你生的啥闲气。”即便老妈表情不显,母女连心两辈子加起来终究处了好几十年,举手抬足间便能分辨相互情绪波动。
顾宝珊摇头,走了会儿,咬着下唇不甘:
“你不懂。当初我仨做过约定,发誓不管谁生了孩子,年龄相差只要在五岁以内便指腹为婚做亲家。”
啥?还有这码事!顾倩倩赫然听到,吓得鼻孔都张大。喂!忒不靠谱吧!神马年代了,还玩这过家家的戏码?!
“阿朱夫家规矩大便算了。她眼瞅着你是个男孩,自己肚里怀着女儿,却提都不提这茬。还不是嫌弃你丑,更看不上一个日后行医当白鲤鱼的女婿!”顾宝珊冒火,话语间浓浓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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