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面量并不多,浅口小碗仅刚够覆住碗底,确实一根到头不带断的。和面食时掺进了胡萝卜汁,所以颜色淡淡带红以示喜庆。
四方饭桌,顾倩倩和昆有根一人一碗相对而坐,老爸老妈在其余两侧。
窗外雨继续下,屋内已掌灯。
杜旭替自己和妻子斟酒,不禁有些感慨:
“过了今天咱们倩倩又大一轮,六岁了……时间晃眼跑真快。你妈才生你那会儿,刚抱出来就这么点儿。”宽大手掌在前臂的位置比划。
顾宝珊笑得温柔:
“是啊,跟个烫红小猴子似的皱巴巴,浑身上下还没毛,甭说头发连眼眉都找不到,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把我愁得……”
即便早知新生儿美观不到哪里去,顾倩倩依旧忍不住扁眼睛,也就亲生的能这么毫无遮掩明晃晃地嫌弃。
顾宝珊沉浸在往事回忆中:
“长成那模样,真恨不得塞回去重新生!唯独师傅说好看,说以后长开了越大越漂亮,等倩倩你以后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杜旭哼哼声,闷头嘟囔:
“你俩大的、小的都是宝,老头唯独把我拎出去训了整晚。”
顾宝珊“吭哧”笑,得意满满:
“谁叫你活该。”
这段官司顾倩倩听过不止一两回:
自己刚出生那会儿勉强六斤,等在产房门口的老爸首次入手抱娃,楞头青似的脱口而出嚷嚷了句:“怎么才跟耗子似的这么小!”
当爹的拿老鼠跟自家新生儿做比?立即被师公药师王他老人家认定为嫌弃妻女。哈,这还得了!不由分说抓住一通狠教训。
扯完陈年笑话,顾宝珊正色:
“丫头你又添一岁,该做的功课、背的书都要更加上心努力。”
“嗯,嗯。”顾倩倩答应着,捧着碗边将那独根面条“稀溜溜”嘬进口中,边咀嚼还得分神注意不能在嘴外面咬断了。
面是现擀、过鸡汤捞出来的,麦芽香和着鲜汤滋味、葱花,她很快额上见汗。
有根隔着桌面有样学样,同个动作小心翼翼地吃着。他现在基本已对顾宝珊夫妇时不时把“儿子”当闺女养见怪不怪,全盘接受了所谓祈福的讲法。
杜旭拿起酒盅做碰杯状,轻轻磕了下女儿面碗: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饮而尽。
顾宝珊则爱惜地摸了摸女儿脑袋:
“平安、顺遂。”也干了杯。
略停顿,她手刚拿开又放回去加力揉了揉,抱怨:
“真是的,怎么给剃这么短。”
杜旭赶紧装没听见,闷头夹菜。
有根含糊着也祝贺:
“生日快乐!”
顾倩倩叼着面,“嗯嗯”地点头算回应。
桌上六菜一汤堪称丰盛,都是平素她喜欢的。由于餐后还有月饼、瓜果,大家都没太放开吃主食。
席间闲聊,不知怎就讲到最近城内一桩命案:
有强盗趁夜摸进男主人新丧、尚在治丧期间的白家老宅意图图谋不轨,却被那家八岁的长子激发出父亲遗物中的剑符斩杀在当场。
杜旭夹筷子咸鱼茄子煲:
“不愧是有名资质过人、天才辈出的叶家。说不得日后那小子又是个厉害剑修苗子,传闻银霜剑叶枫当年刚筑基便力战成名剑客不落下风。”
银霜剑叶枫?这名字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
顾倩倩略为思索,立即忆起数月前全家经子期坊城门进入时,由运载丰收鲜红荔枝货车组成的铺天盖地赤红巨龙,正正对面堵上出殡的披麻戴孝纯白抬棺人潮的宏大场景。
思绪仿佛一秒回烈日下闷热的城门口,满鼻腔都是佳果香甜。
是他……顾倩倩眯眼。所谓叶枫八岁杀贼的长子,应该就是当时那个从望远镜里远远瞧见过,一身重孝手捧灵位却竟然不哭的男孩。
难怪没眼泪,原来打小就是狠角色啊。她自认为找到了解释。
杜旭感叹:
“为了个养不出来的春秋蝉死磕、赔上几代精英,现在连唯一称得上名家的叶枫都突然暴毙,叶氏估计真剩空壳子了。孤儿寡母,孝期都没过寻常小贼就敢摸上门。”摇头。
春秋蝉,顾倩倩亦知道,某枚古剑修途径专属剑丸,据说还是颇有来头的佼佼者。据说威力惊人,但同时更甚难养成,叶家整个赔进去不见丝毫起色由此可见一斑。
提到剑丸就免不了联想起沈孝秀、乌云珠,他们不知道怎样了……
对面有根却不忿,含糊地:
“白家小子算哪根葱!大家都说内门天鹏长老家的凤凰蛋才是真天才。”
凤凰蛋?什么意思?真凤凰鸟下的蛋,或者仅是个比喻词?顾倩倩疑惑。
至于到底谁的资质更耀眼,她不觉得有根能确切知悉,这家伙最多算人云亦云卖弄从养父、周边大人那里听到的零星信息瞎吹大气搏注意力罢了。
顾宝珊显然也有所耳闻:
“没法比。内门那宝贝疙瘩凤凰蛋,传说是天鹏、紫轩两口子借秘法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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