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明争暗斗，任何一点细节都容易被放大，若是陆行章私生活作风有问题，只怕会一直被拿住把柄。
陆行章目光从平静的茶面转移到孟妩身上，略带嘲讽：“你都作为府医住进了陆府，还谈什么避嫌？”
“我……”
“你该清楚，只要你不嫁我不娶，就谈不上避嫌，甚至我们各自嫁娶，流言蜚语仍然能无孔不入。”陆行章清幽提醒：“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的仕途，还是你自己？”
孟妩哑然。
她总不能说侯爷明确警告过若是和陆行章走得太近，日后出了问题绝不会保陆行章吧。
书中陆行章的确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权力巅峰，但前提是身边只有纪雪瑶，并没有其他拖后腿的威胁。
现在孟妩就是那个可能拖后腿的威胁。
“孟妩，”陆行章的声音突然沉了几分，双眸像一把锁，锁住孟妩的视线：“你为何要避着我？”
孟妩心一沉，干巴巴地反驳：“我只是怕旁人议论你……”
“此前也议论不少，我何时让你陷入过危险？”陆行章笃定要听个明明白白的答案：“从钦州回来后你便行事犹豫，到底什么改变了你？”
他的发问一字一句都砸在她的心上，逼得她心跳加速，目光却黏在陆行章的脸上，一股冲动正蠢蠢欲动撬开她的嘴。
喜欢他，但是不能喜欢。
孟妩心脏鼓动，眸色翻沉后再度平静下来：“没什么，只是钟统领提醒我了，既然不再是你的大嫂，就该有些距离，太过亲密落人话柄。”
她顿了顿，犹犹豫豫地又说道：“你对我又无男女之意，何必去承受旁人闲话，有些距离对你的名声更好。”
陆行章噎住，只问了一句：“你以为我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拒绝皇上赐婚？”
孟妩大脑一瞬间飞速转动，总不能是因为她吧。
这愣神间，陆行章已经起身走向房间内，闷声道：“我现在心情不悦，为免语出伤人，你最近还是少和我说话。”
他单方面发完通知，紧接着传来关门声。
孟妩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眨眨眼，看着又冷了的茶，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涌上来，不服输地冲着空气回了句：“彼此彼此。”
看陆行章这模样是绝对不同意和她保持距离了，他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吗？
孟妩气得牙痒。
次日清晨，孟妩起个大早，打算在陆行章进宫前出门，免得正面碰上，好巧不巧，一出祈安苑，便看到陆行章正走出来。
两人突兀对视，孟妩一看到那张脸就什么气都没了，正打算笑着打招呼，只见他掉头就离开。
啊气死了。孟妩咬住后槽牙，收起笑容，闷闷不乐地用早膳。
越是不想碰到就越容易碰到，也许这就是命运小小的玩笑，孟妩看着同样在门口打算上马车的陆行章，脚步不自觉放缓了。
只要陆行章招呼一声，她就不生气了。
谁知陆行章像没看到她，兀自上了马车，还吩咐着侍卫：“等沈词来了再放她走。”
侍卫一板一眼：“是。”
孟妩：……好想打人。
最终是沈词着急忙慌地赶来接人，小声地问孟妩：“你不是一般和陆大人一起去医馆吗？”
“今天之后不是了。”孟妩冷冷回答。
沈词小声应了，乖乖跟在后面，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嘴贱：“不过也好，正好遂了孟大夫隔开距离的愿。”
孟妩竟然无法反驳。
一连三天，她真的和陆行章一句话交谈都没有，哪怕在陆府偶尔碰面，也都当没看到擦肩而过。
陆玉陆斐各自下学回来已经精疲力尽，尝试一两次没有效果后就也暂时放弃。
“孟大夫，你真的不打算和陆大人说话了吗？”李欣从沈词那儿了解到大概经过，悄悄打探。
“可能吧。”孟妩没什么心思细想，就这么下去也许真的能达到她最初的目的。
李欣满脸小心思，转动着小脑袋瓜，出谋划策：“听说君思楼有新的舞姬，今晚有一场盛大表演，不如孟大夫约陆大人去看看？”
孟妩登时拒绝：“我为什么要约他出去？现在这距离正好。”
“唉，我好久没有休假了。”李欣幽怨地撑着下巴说着。
“……好吧，今日早些关门，放你去休假。”孟妩顺着台阶答应。
酉时，陆行章回到陆府，一推门却见孟妩正坐在院内，无意识地啃着指甲，似乎在焦虑什么。
“陆行章？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孟妩正在思考怎么开口，猝不及防，脱口而出他的全名。
陆行章挑起眉尾，轻声戏谑：“直呼我的大名要入罪的。”
孟妩这才反应过来，抿唇鼓起勇气：“君思楼今晚有盛大表演，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他像是犹豫了下才出声拒绝，面上隐隐有着可惜。
孟妩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但亲耳听见拒绝还是有些伤心，闷闷地：“这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有约。”他的回答更加言简意赅。
有约？和谁？纪雪瑶？
孟妩的耳朵倏地支楞起来，想再试探试探，陆行章已经转身去屋内，片刻后换了身青白的随行衣出来。
“这么早就出去？”孟妩的视线跟随他，像着了魔，完全移不开，这衣服没见他穿过。
“恩，你若是饿了叫后厨做些爱吃的。”陆行章自如叮嘱，还想说点什么，视线在孟妩身上停了下，径直离开。
天色逐渐暗沉，一阵凉风刮来，孟妩浑身抖了下，才惊觉自己呆坐了这么久。
“孟大夫，一个人无聊？”声源来自墙头。
孟妩循声望过去，看到钟贺骁蹲在上面，嘴角挂着淡笑。
她早就不以为奇，收回视线：“还好，钟统领这蹲人墙头的毛病还是不改啊。”
“迫不得己。”钟贺骁跳下来，如入无人之地，直奔孟妩：“既然无所事事，不如随我去君思楼晃晃？”
哟，看来君思楼今日真的有大人物，不然怎么连钟贺骁都知道。
正好她也有想确认的事，孟妩眉色微转，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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