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等待实在漫长，半夜里又出异状，天上有巨大的飞机引擎轰鸣，盘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月明星稀的天气居然凭空出现一片雨云，把大新山以南浇了个通透。
然而雨再大，也浇不灭胡周胸中的怒火。
这一宿，他睡得很不好。
从视频中目睹了父亲遭受的痛苦，又面临被人逼债的压力，胡周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存的重压。
这压力始终是存在的，只不过以前都由父亲抵挡了。
现在，守护这个小家的骑士已经沦落到和拾荒者争食的境地，为了这个家，必须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胡周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天快亮的时候，胡周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手机响起才醒过来。
一看时间，六点整，一听电话，说是快递到了，要到楼下取。
胡周还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这么早的时间段收到快递。快递员都起这么早的吗?
而当他翻身起床，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早早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要是被那个家伙截住就麻烦了！胡周赶紧跑下楼，只看见树上、路边的车上、湿漉漉的地上满是泡沫，却并没有发现快递员。
这泡沫是怎么回事？
还有，说好的快递呢？
正在东张西望，眼前忽然垂下一张巴掌大的金属薄片。
顺着悬挂金属片的尼龙丝线往上看，一架喷涂黑白相间条纹的无人机正悬在半空，下面整整齐齐挂载了9个肥皂盒大小的纸盒。
这种新奇的玩样在老式小区里可不常见。
感应到胡周仰起的脸，无人机的摄像云台一阵转动，对准他进行了人脸识别，然后扬声器里发出柔和的指令：“请用食指和拇指捏合金属感应板。”
这应该是指纹识别吧？
胡周照办，金属板便升了上去，一个纸盒降了下来：“请取下您的包裹……请确认外包装没有损坏……感谢您使用E速达服务，再见！”
E速达，好像在广告上听说过，送货速度确实快，但运费要100多呢！艾维利提亚可真是阔绰！
目送无人机飞走，胡周拆开结实的纸盒，塞得满满的泡沫塑料固定件当中，静静地躺着一支10毫升的玻璃瓶药剂，上面蚀刻着一行英文字母——marionette。
就算胡周英语还过得去，也不认得这个单词。
这时，手机震动，艾维利提亚的消息来了：“这是我提供的设备，叫做‘提线者’。这是一款纳米药剂，含量是8万基本单位。关于这款药剂的药理和注意事项，我来做个详细说明。内容较长，请稍等。”
胡周回道：“不必了。有副作用吗？”
“很小。”
“那就告诉我怎么用药吧！”
“直接口服。”
这药剂口感有点像可乐，有些刺激性。咽下去之后，胃里有点痒，好像这药剂会自己流动。
然后，除了腹中暖洋洋的，没有更多感觉。
“好像没什么明显反应，怎样才能知道是否生效？”胡周发消息问道。
“纳米机器人通过血循环进入中枢神经需要时间，视血循环速度的不同，十到二十分钟后生效。”
“那我等着。”
胡周沿着小区的围墙疾走，一路寻找父亲的踪迹。
一长队消防车迎面而来，由北向南疾驰而过，不少消防员还穿着亮闪闪的隔热服，上面沾着不少树叶，似乎从大新山里来。
街边店铺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关于昨晚大新山火警的新闻，手机上也收到了本地新闻推送，印证了电视中的报道，但禁止评论。
手机频频震动，班级群里传播着更多传闻，说是昨晚的火灾并非山火，而是大周集团的数据中心起火，目前尚有两名工作人员下落不明。数据中心是新阳市的经济支柱，任何负面新闻都将给市政厅的政绩和经济带来重大打击。因此，市政厅选择了低调处理。
一般来说，小道消息不足为信，但从消防车的数量和昨晚从天而降的泡沫看，昨晚的火情绝不仅仅是火警这么简单。
不过，那种动辄数以几十亿元计的大项目是大人物们需要考虑的事，对胡周这样的小人物来说，解决家里的困境是顶重要的事，就算大新山上的数据中心炸上天，也不会让他有所分心。
走得快，血液循环也快，当他经过一个豆浆摊的时候，眼前就花了起来。
一些字符凭空浮现在视野里。
与先前那些快速飞过的字符不同，它们静止，更像是对胡周视野中诸多物体的标注。
垃圾桶前方显示“trashcan”，流浪猫前方显示“moggy”，美女广告牌前方显示“femalehuman”，豆浆摊主前方显示“bark”。
想必这就是药剂的所谓功能了，大概直接作用在视网膜上，神奇归神奇，但是……这有什么用？用来背单词吗？
他正要发消息问艾维利提亚，耳边突然响起难辨男女的中性声音：“朋友，中枢对接成功了，今后我们可以直接用声波信号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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