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卿远远看着丞相府门口拉扯不断的两人，小丞相背对着他，他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小丞相负在身后的手，却隐忍得发白。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容瑾卿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小丞相细小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晦涩的眼底看不清情绪。
商晚忍下手腕的疼痛，听到系统提示碎片在附近，冷淡的眸子露出几分破碎，薄唇紧抿：
“臣下自知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公主，也承受不了摄政王的厚待，女儿身一事，无需公主多说，臣下明日上朝会与陛下说明，自请辞官。”
白璞心脏被狠狠锤了一下，泪珠不断滚落，她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我就那么让你不喜吗？宁愿冒着欺君之罪，也不肯要我？”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白璞咬紧牙关，强撑着摇摇欲坠的意识：
“大人，辞官或许可以保全你的家人，可摄政王呢？您难道也不在乎摄政王殿下的安危吗？您和他如今走得如此近，朝堂之上对他不满的人不少，您难道不怕别有用心之人借口拖他下水吗？”
丞相冷淡的脸色微凝，仅仅一个细小的变化，就足以让白璞看到希望的同时又不住崩溃：
“您仔细想想，就算…就算他接受了你的身份，接受你欺骗他的事实，可朝堂呢，天幽皇帝呢，你们如何交代？”
胸口涌上闷痛，白璞软下声：
“我，我愿意做你们的掩护……”
什么尊贵什么身份她都不要了，是她自己将自己逼入绝境的。
若是这一次不放手一搏，日后，她就真的与她无缘了。
神情恍惚惨烈，白璞察觉到丞相清冷馥郁的气息在远离。
还是……不行么……
摇摇晃晃的身子被扶稳，温雅清冷的丞相垂眸，低沉的声线听不出半分情绪：
“臣下不值得公主如此作贱自己。”
“不是作贱，”
白璞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容凄凉：
“第一眼，我就看上了丞相，无关男女，只是惊艳。”
若是注定无法拥有，恐怕她此生，都难以释怀。
商晚看着白璞眼底承载不住的痛苦绝望，眸子微垂，难以理解。
可碎片攻略就差一点火候，现在机会摆在面前，选择与否都是难题。
指骨微蜷，商晚眼底掠过的复杂被冷静强势覆盖。
矜贵温雅的丞相看不见半分狼狈，却已经软下了态度：
“臣下会在成婚前写好和离书，若是公主日后有了心仪之人，丞相府，就是公主的嫁妆。”
眼底迸发出欢愉，白璞不可置信地抬头。
被骤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眼尾的泪珠不断滚落，颤抖的手怎么也控制不住：
“谢大人成全……”
紧绷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白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解释，”
唇瓣紧抿，容瑾卿上前拦住将青玄公主抱进府里的小丞相，眸底压抑着情绪。
“这是臣下的私事，与王爷无关。”
不过才隔了几个时辰，小丞相态度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淡疏离得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心脏密密麻麻涌上委屈，堂堂摄政王失了分寸，不依不饶：
“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若是将她抱进府里，这天幽的谣言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想到为花楼听到的话，容瑾卿暴躁得想要杀人。
可小丞相的态度也不对，语气也不对，无端的烦躁蔓延，却隐隐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必压了，”
小丞相转眸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底装不下任何东西：
“臣下与公主将在月末完婚，到时烦请王爷赏光。”
指骨无力攥了一把空气，容瑾卿咬紧牙关，黑沉翻涌的眼底酝酿着一场剧烈的暴风雨：
“商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完婚？
怎么可以！
冷冷避开容瑾卿的手，小丞相板正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玩笑成分：
“臣下与公主两情相悦，完婚既是利于两国邦交，也是臣下年纪到了想要安定，两全其美。”
去他妈的两全其美！
眼底愤怒得几乎要喷火，容瑾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烦躁？愤怒？悲痛欲绝？还是感觉受到欺骗的暴戾？
好像都有，又好像全部被糅杂在了一起，撞得他头晕眼花。
乖巧的小丞相突然不乖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白璞……
他妈的到底和他的小丞相说了什么，让他这么义无反顾地就要娶了她……
怎么可以！
眸子被黑沉覆盖，容瑾卿看了一眼被避开的手，恶狠狠地抓紧，精致的眉眼戾气横生：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到底是为什么？”
小丞相垂眸，脆弱的眼尾轻颤，低哑的声线被冷风吹得破碎：
“臣下所言，句句属实。”
骗子……
脚下如同灌了铅，尊贵骄矜的摄政王雕塑般站在丞相府门前，眼睁睁地看着小丞相身影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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