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所在之处,早没了风雪和彻骨寒意,我甚至还感觉到十分德尔温暖......我使劲的睁大眼睛,眼前所看到的,渐模糊变的清晰起来......”
“前辈被人所救了么?......”苏凌忙问道。
边章缓缓点头道:“我发现我身处一静室之内,身下软榻,身上厚厚的衾被,四周幔帐,一旁桌上,放香炉,其上檀香渺渺,沁人心脾,而我之所以感觉到身体暖意不绝,却是因为榻下放着四个炭火炉,火焰跳动,烧的正旺......”
“我心想,这应该是一个颇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家救了我,虽然内室之中,陈设简单,却雅而不俗,十分舒服......那一瞬间,我甚至又有了希望,难道说,是萧元彻在我昏死之时,突然出现,将我救下,安置在乐儿内室之中么?”
“我正疑惑之间,忽的听到室外有脚步声响起,更有爽朗笑容传来,有人朗声说,闻仆人来报,言说儒圣已醒,特来叨扰,失礼,失礼......”
“我听那声音十分的陌生,但十分恭敬,中气十足,于是转头看向门前,却见有人执伞而入,却是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身着朴素,但布料质地应该很好,身长约七尺余,带冠束发,浓眉朗目,唇若涂脂,鼻直口方,一团正气,端的是好貌相......”
“这是谁?......”苏凌疑惑道。
“我心中好奇,挣扎着要见礼,那人抢步欺身,几步来到我的榻前,一把将我扶住,和颜悦色言道,儒圣当面,不敢受礼......我问他此乃何处,先生何人,我为何会在此......他却笑而不答,只言我受了风寒,昏迷已有三日,是他请了京中最好的郎中,为我诊治,更亲自为我煎药服用......恍恍三日,我方转醒......”边章缓缓说道。
“他救了前辈......听前辈这样形容,此人绝非一般人啊......到底何人?”苏凌问道。
“我本欲问他是谁,却忽觉一阵晕眩,知道病体还未完全康复,那人见状,只说让我安心在此养病,门外有人伺候,如有需要,唤来便可......说罢,那人便起身离开了......”
“于是,接下来三日,有人供饭食,有人添碳柴,有人端药汤,我心中从未感觉过如此温暖,终于三日后,雪停天晴,我也终于可以下榻,走出这间静室了......我卧榻的这三日,此人每日必来,我与他交谈之下,深觉此人甚懂礼仪之道,与我相谈,引经据典,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旁征博引,饱学之士也。于是我对他心中生出了莫名的钦佩与敬重之感,甚至觉得相见恨晚......”
“三日之后,我出静室之时,那人正迎面而来,见我已然康复,不由的捻髯大笑,我这才大礼相拜,感谢他救命之恩......他却执意不肯,阻我失礼。于是我便问他,究竟是谁......他方淡笑言说,高士大儒在此,门外讲话,失礼不公,请往厅中一叙。我便跟他一同前往中厅而去。一路之上,穿廊过院,我才发觉,这座宅院永远,虽不奢华,却占地十分广阔。”
说到这里,边章看了苏凌一眼,缓缓道:“苏凌,你曾在龙台,见过龙台很多名人重臣,可能猜出此人是谁?......”
“额......这真不好猜啊......”苏凌挠了挠头道。
边章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道:“到了中厅,分宾主落座,仆人献茶,茶罢搁盏,我又问起他的名姓,他这才淡淡一笑,缓缓道,我乃大晋当朝大鸿胪......孔鹤臣,儒圣所在之地,便是我之府邸,孔府也。”
苏凌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颇为震惊道:“竟然是......孔鹤臣!”
边章点点头道:“苏凌,实不相瞒,当时我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也是震惊无比,豁然站起,便欲离开,孔鹤臣却淡淡将我拦住,问我何往,我言,未有深交,道不同,不相为谋,恕不能久留,他却哈哈大笑言,北儒圣所尊的是礼义教化,所行的是开学授之儒道,我孔鹤臣祖上乃是儒家至圣,我又是至圣第二十代孙,何谓道不同乎?儒圣落难,朝不保夕,孔某相救,请医烹药,如此数日,这数日间,你我纵论儒道,惺惺相惜,又何谓无深交乎?”
“孔鹤臣确实是能言之人也......这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露......怕是前辈,不好脱身了啊!”苏凌道。
“我闻此言,怔在当场,不知是留是走,孔鹤臣这才起身,朝我拱手大拜,言辞恳切言道,北儒圣孤身入沙凉,教化世人,使原本礼崩乐坏之大晋,重现希望,此原本孔氏应做之事,我身为至圣后人,却不如您,实令我汗颜,请受孔某一拜......”
“他来拜我,慌得我只得与他相对行礼......他将我又让回座上,方又言,他知我此来龙台为何,更知道我跪司空府门三日之壮举,以身进谏,丹心汗青,然萧元彻早已变了,野心勃勃,权欲膨胀,他说,北儒圣何必浪费有用之身,为虎狼而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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