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合上手中奏折,道:“这断案之事,交给刑部即可,何苦劳烦相国,去而复返?”
苏相国沉寂片刻,缓缓道:“此事,怕还是得陛下来做决断。”
皇帝眉头一皱,道:“这如何说?”
苏相国欲言又止道:“这牵涉到国舅爷......陛下能否先看这诉状。”
皇帝微微点头,李执立即上前取过诉状,交于皇帝。
皇帝看着诉状里的内容,面色越来越沉。
李执见此,连忙退出殿内,并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皇帝沉思片刻,“这诉状之中所说......委实匪夷所思,这王攸父子,在朕的记忆中,做事还是不错的,相国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相国闻言,徐徐道:“今日拦车的那位女子名唤翠娘,乃钦州河西村的一名村妇。
据她所说,三年前某日夜里,突然有一群恶人,闯进村子。
因翠娘家住在村尾,他丈夫听到动静时,便及时将她藏匿在地窖之中,吩咐她好生待在里面,他出去看看,没想到就是一去不回。
翠娘再次听到声音时,便是这些闯入之人的,只听得他们说:‘查仔细点,看还有没有活口,等会儿把这些男人的头砍下来,其他的挖个坑一起埋了。此事办好了,王大人可不会亏待咋们,以后我们山寨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翠娘在地窖内听到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把她心都劈碎了。
可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咬着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知道在地窖下过了多久,听着外面没有声音了,便偷偷出去查看。
村子里空无一人,死寂的可怕,翠娘找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他们所说的埋尸处,用锹子一点点地挖开,残缺不全的尸体慢慢的出现在她眼前,原本她还怀抱着一丝希望,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已经不敢再继续挖下去了。
因在地窖内待的时间太久,又加上伤心过度,翠娘没能保住肚里的孩子。
从此,翠娘便立誓要为自己的丈夫、孩子和村民们报仇雪恨,因听到王大人这几个字,便悄悄地进城去打探,那个时候便只有王攸王暄父子,奉命在钦州赈灾,还剿灭了危害四方的山贼,名声极好。
翠娘便很容易地就打听到了,然而她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想过告状,但害怕状告无门,自己也没证据,也害怕被知道她还活着。
翠娘生父是个教书先生,去世的早,家里有个弟弟,母亲改嫁,自己则被早早的嫁了出去。
翠娘到还有些学识,相貌清秀,于是便卖身青楼,盼望着能有机会接触到王攸父子,也许是苍天有眼,终于给了她机会,可是王攸父子身边护卫太多,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乘着敬酒之际,偷听到与王攸父子谈话之人,就是那日说话之人,没想到竟还是山贼头子,这下更能确定他们就是凶手。想着自己也没机会能杀的了这些人,从京都来的官员,对于她这样的姿色,怕也是入不了眼。便猜想王攸父子与山贼合谋,肯定有书信往来,便假意委身于山贼,想要收集证据以待日后。
这山贼头子见着翠娘,容貌清秀,人也体贴,便带回了山寨。
翠娘从此便在这土匪寨里,一待就是将许年,凭着一股报仇雪恨的毅力,竟坚持了下来。
半个月前,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这些书信,便趁着夜色昏暗,偷偷跑了出来。
不料想,被山贼发现,一路追杀,幸得被好心人所救,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苏相国话音刚落,皇帝便轻叹一声,赞扬道:“如果真如相国所说,这翠娘,到还真是一个奇女子。”
皇帝沉思片刻,疑问道:“相国有看到这翠娘所说的书信?”
苏相国摇头道:“这翠娘,似乎不是很相信臣,说要面见陛下,才肯交出。”
皇帝微微朝后一靠,皱眉道:“那依相国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苏相国沉思片刻,“今日之事,全城百姓皆亲眼所见,此刻怕是已经传遍了全京都。
如果没有一个公正的结果,恐生民怨,毕竟百姓们更倾向于弱者这边,而这悠悠之口,实在难防。”
苏相国顿了顿,继续道:“这案子牵涉到国舅甚至于皇后娘娘......
这案子如今是不办不成,否则,这朝廷的颜面将何存?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细细考虑一番。”
皇帝眉头微皱,缓缓道:“苏相国,这翠娘,就暂时在你府上住着。
对了,这翠娘不是说,要见朕才会交出书信?一会儿把她带进宫来。”
苏相国闻言,拱手行礼道:“遵命,陛下,那容微臣先行告退。”
皇帝挥了挥手道:“下去罢。”
待苏相国离开之后,皇帝突然眼神一变,面沉如水,一把将御桌上地东西掀翻。
顿时,偌大而寂静的紫宸殿,传来一阵阵响声。
李执在殿门外听着响动,未曾多看多听,倒是旁边的小太监,一脸好奇地竖起耳朵,被李执一个眼神给吓的端端站着,再也不敢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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