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帝心酸极了,太子如此懂事,命运却如此坎坷。
他,对不起这个儿子!
他颤颤巍巍地再度伸手按在太子的肩膀上,几度试着开口,却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只得抬头眨眼,深吸气,努力逼退眼里不断上涌的热潮。
那只按在太子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重……
蓦地,肩膀上的重力消失了,太子眼眶里的泪一下子逼了出来。
“父王!”他嗫嚅地在弘道帝的身后唤了一声。
弘道帝踉跄的步子顿了顿,终于还是离开了。
身后,只留下泪流满面的太子。
弘道帝失魂落魄地回到太极殿,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着,久久无法动弹。
过了很久很久,他嘶哑地叫了声胡徒。
胡徒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进了殿。
“砚墨!”胡徒颤抖着手磨了起来,心情就像黑色的墨汁般,越来越沉。
弘道帝打开空白的圣旨,一笔一划写下废除太子的旨意,笔笔如石刻般重逾千斤。
当写完最后一笔,盖上玉玺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般,委顿在龙椅上。
“去宣旨吧。”弘道帝有气无力地说。
胡徒躬身行礼,卷起圣旨,蹒跚地出了太极殿,一路去了东宫。
东宫里,太子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葆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安静地伴着太子,一言不发。
宫人们进出都摒着气,生怕惹怒了主子。
胡徒带着圣旨来了,宫人们这才恍然,原来太子一直在等的就是这道圣旨。
废太子的旨意一下,整个东宫陷入了死寂。
别说东宫,整个京城都沉默了。
早就料到太子定然会废,真到了这一天,人人都觉得脚步沉重了起来。
人们偷偷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废太子旨意已下。”
“听说了,哎,大庆怎么办?后继无人啊。”
“嗨,我说你们这是干么?咱们小老百姓,该干么干么,谁是太子,有没有太子,和我们有甚关系?”
“就是,我一会儿还得去码头扛大包,废立太子又不能帮我多扛几包。”
“唉,你们不懂,大庆无太子,鲁国就会蠢蠢欲动。”
“诶,说得好像大庆有太子,鲁国就不会蠢蠢欲动了?该动还是得动!”
“就是啊,鲁国狼子野心,哪是一个太子能打发的?”
不比平民的大胆,京城的权贵集体噤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废太子不仅关乎个人,更关乎整个国运。
一个不小心,万一惹祸上身,可就麻烦了。
可偏偏就在此时,京中凭空出现流言“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
有人不理解,有人会心一笑,有人吓得脸色发白。
“‘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什么意思啊?”
“别问,问就是不晓得。”
“我又没有问你,你着什么急。”
“我着急?你不急?我看你掉脑袋的时候,急不急!”
“别吵别吵,自家人吵什么?”
“你懂这话意思?”
“哼,你把两句的第一个凑一起念念。”
“‘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梁五?”那人反复品味后,脸色顿变,小心地再问了句,“梁五?”
提示的人拍手,“对了,可不就是指梁五?”
“梁五是金龙?……”
提示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子忒大胆,明白就好,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顿时噤声,自顾自品茶,再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多久,“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传遍了大街小巷,便连三岁孩童也会传唱。
梁王府。
梁王暴跳如雷。
“谁,谁这么蠢,竟然在这种时候传出这种话,若让我知晓,定然活劈了他。”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世子回来了吗?”
世子前脚刚到府,后脚便赶到书房。
梁王劈头就问,“流言听说了吗?”
世子一呆,什么流言?
梁王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呀,你,说你什么好?这么大的事,都不关心!你以为世子这么好做?若不想做,换你庶弟来当!”
世子莫名其妙被骂,小心地问了句,“可是‘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这话?”
“怎么?你觉得这不是大事?”
世子尴尬地笑,“这不就是一句戏言嘛?”
“戏言?”梁王额角突突地跳,“只要陛下当真,那就是真相!”
世子傻傻地问,“这和咱们有关系吗?”
梁王气得差点吐血,“傻货,这都指着你儿子说他是金龙,要问鼎九天了,你还后知后觉,非得等抄家的人上门,你才能醒悟?”
“啊?”世子一脸懵逼,“这,怎么能是说梁五呢?”
话音刚落,世子的脸色顿变,“梁上飞金龙,五珍登九天”可不正隐含着梁五吗?
何况,梁五是排序,他的名字是珍,全名梁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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