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魔法阵花纹的凹槽被血液填充满,乳白的光晕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将阿塞斯包裹在里面,下一秒,黑发疯长,自根部起一点点变成纯净的银色,一股深不可测的魔力轰然爆发,向外扫去,吹起长发。
等魔力消散,发尾落在凹槽里,鲜红的血染红了发尾。
“唰——”
阿塞斯忽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猩红。
他费力抬起手,五指缓慢合拢,魔力在他的控制下沉寂,白色的光芒在缓慢减弱。
外面的斯内普发现魔法阵的光芒在黯淡,抿了抿唇,压下心底不安,走到魔法阵边缘。
白光消退一半,逐渐露出魔法阵边缘堪称凄惨的场景——方才还烁着皞光的魔法阵几近残裂,盘错花纹凹槽由外及里透出令人心惊的焦黑,凹槽边缘隐约还带着点暗红,似乎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斯内普越看越心慌,死死盯着被白光包裹的阿塞斯。
终于,白光消尽。
斯内普也看到了阿塞斯。
只一瞬,他的大脑就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耳边尽是嗡鸣。
只见魔法阵的中心位置,血色斑驳,锈迹横生,阿塞斯跪坐其中,无声无息垂头掩目,银发铺落一地,挡住了他的脸。
斯内普怔怔看着,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上前。
阿塞斯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眼睛,刺痛不断从眼眶传来,大脑也跟着痛,他却不惊反喜。
他摇摇晃晃撑了自己一把,还没站稳又失力跪下,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下意识空出一边撑向地面,仅剩的手势单力薄,血水从指缝溢出,滴落地面,开出一片片血花。
斯内普看到血水,瞳孔震荡,下意识大跨步走向阿塞斯一瞬间。
他还没走到,突然,阿塞斯弯下腰,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
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畅快,笑声中掺杂着悲凉和快意,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悲痛压抑全部笑出来。
斯内普无措地弯腰伸手,想检查阿塞斯渗血的眼睛,可他现在是虚无缥缈的灵魂,根本接触不了阿塞斯,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眼睁睁看着自己透明的手穿过阿塞斯的眼睛,一次都没碰上。
就在这时,笑声骤止。
阿塞斯突然安静了。
他死死捂着眼睛,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没再发出声音,只有指缝里渗出淡红液体,在地面绽开扭曲的花。
他在哭。
安静地、压抑地哭。
斯内普意识到这点,站在阿塞斯面前良久,终于还是无力跪下,不断徒劳地抬起手,一遍遍试着拥抱阿塞斯。
然而直到阿塞斯平静下来,他仍旧没有抱到他情绪失控的爱人。
原来……灵魂也会感到痛。
斯内普惨然一笑。
近在咫尺却无法抱住的爱人,穿过他手心的血与泪,宛如一根根锋利的箭扎入他的心脏。
万箭穿心!
不仅刺穿了心脏,还碾碎了灵魂,疼得他生不如死,就连半透明的魂体都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焚烧后留存的销烟,消散于世间。
阿塞斯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挪开手,向着地面伸去,伸到一半又陡然顿住,随后抬头半眯着他眼把周围扫了一圈,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茫然。
见状,斯内普急切地伸出手,在阿塞斯眼前晃了晃,晃完才反应过来他犯了蠢——阿塞斯根本看不到他。
斯内普顿时心怀侥幸。
也许只是他的问题,不是阿塞斯眼睛的问题呢?
怀着这样的期盼,斯内普专心致志关注起阿塞斯的下一个动作。
阿塞斯视线转了一圈,虚虚停在半空,就着跪姿在地上摸索,找到躺在地上的法杖,拿起来,当成手杖使用。
斯内普心沉了下去,但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失血过多也会眼前发黑。
万一阿塞斯只是失血过多造成暂时看不见的副作用呢?
魔药大师做了他以往最嗤之以鼻的逃避行为。
靠着法杖的支撑,阿塞斯最终还是顺利站起来了,旋即,正对前方抬起手,往旁边晃了下,试探地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每一步他都没有犹豫,但每一步落下,他的身体都在小幅度晃动。
斯内普无法再逃避下去了,他以为已然痛到麻木的心脏再次传来剧痛,铺天盖地的悔意向他袭来。
阿塞斯瞎了。
因为他。
骤然失去视力对其他人来说很麻烦,对阿塞斯来说还好。
他对魔力的控制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只要魔力还存在,就能使用魔力观察四周,从而达到眼睛的效果。
阿塞斯慢吞吞撤掉房间的魔咒,把自己以及一片狼藉的地面收拾干净,除了眼中时不时流露出一点茫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失去了视力,行动依然自如。
下楼时,他也没有问题,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斯内普沉到谷底的心总算获得一点安慰。
这点安慰在他看到阿塞斯下楼后直奔卧室,换礼服后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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