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贾张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没有力量。“那时，我以为如果不说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过去，可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赵爱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难免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并不认为贾张氏是一个绝情的人，但她的选择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泥沼。这一切都源自她对自己内心恐惧的逃避，而她却不知道，真正的解脱不是躲藏，而是勇敢地面对。
“你一直都在逃避。”赵爱民轻声说道，“你逃避的不只是那个餐具的破碎，而是你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和你心中的那份恐惧。你害怕真相，害怕一切的后果，但你没发现，你越是逃避，这一切就越沉重。”
贾张氏的身体轻轻颤抖，她的手指捏紧了衣袖，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她低语道：“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我真的没有办法……”
赵爱民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现在的贾张氏需要的不是责备，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果你愿意，”赵爱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充满决心，“我可以帮你。我并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后果，但你必须站出来，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贾张氏抬起头，看着赵爱民的眼睛。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她渴望能有一个机会，重新开始，摆脱过去的阴影，哪怕这条路充满了艰难与痛苦。
“你愿意帮我吗？”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打破这微弱的希望。
赵爱民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刻，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关于责任与道歉的对话，更是一场内心深处的救赎。
“我愿意，贾张氏。”赵爱民的声音低沉且坚定，“但只有你自己，才能真正决定你接下来该走的路。”
贾张氏的啜泣声逐渐平息，泪水已经将她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填补心底那些横亘多年的裂缝。
“对不起……”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融在寂静的空气中。
赵爱民的目光微微一动，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责备，只有静静的等待。
这声迟来的道歉，仿佛在她心口沉积了无数年，如今终于被她自己剖开。
贾张氏的手还被他握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皮肤，带着某种让人不自觉想要抓住的温暖。
“我……我知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嗓音沙哑得像是风吹过枯草。
赵爱民没有开口，给她足够的时间。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继续说道：“我不是故意想瞒着的……真的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她说到这里，眼泪再度涌出，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我怕你们知道以后……会恨我……我怕自己撑不下去……我怕事情越闹越大……我怕……我怕得连梦里都不敢想这些事……”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语调里满是压抑了多年的痛苦。
赵爱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眼前这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女人，或许早已不再年轻，但她内心的恐惧和脆弱，却像是被时光困住的孩子，始终在黑暗中蜷缩着，等待着被人发现。
“你害怕的不是事情闹大。”赵爱民终于开口，声音沉缓而温和，“你害怕的，是面对你自己。”
贾张氏的身体狠狠一颤，眼泪簌簌而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哽咽道，“这些年我活得像个笑话……天天骗自己那些事早就过去了，可是……我心里知道，根本没过去……那些事情就跟长在我心上的刺一样，越想忘，就扎得越疼……”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袖，指尖颤抖得厉害。
“我有时候半夜醒来，脑子里全是那天的事……我想解释，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觉得只要一直不说，就能拖过去……可没想到……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哽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番话从喉咙里挤出来。
赵爱民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人心最骗不过的，永远是自己。”他低声道，“不管你藏得多深，压得多久，它都会像阴影一样跟着你，直到你自己把它掀开。”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夜风吹得更急，卷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回应着这场迟来的忏悔。
过了许久，贾张氏抬起头，眼睛哭得通红，浑浊的泪水在皱纹间划出一道道痕迹。
“赵爱民……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石头。
“我不是个好人……我也知道自己活得窝囊……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害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有些慌乱，像是怕赵爱民会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最后的防线。
赵爱民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她。
贾张氏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我不是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不知道……”
她像是终于被逼到了绝境，哭得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一滴滴滴在膝盖上，湿成一片。
赵爱民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缓缓伸出手，掏出一方旧手帕，轻轻递到她面前。
“你做错的事情，是应该道歉。”他低声道，“但道歉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贾张氏颤抖着接过手帕，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低垂着头，哽咽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屋子里。
赵爱民静静地看着她，心底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其实他早就知道，贾张氏并不是一个天生恶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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