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何冉差不多一点才到家，洗洗漱漱又快到两点，因为在车上眯了一会，她反倒不困了，在床上回想今晚的事，思绪乱飞。
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果不其然上班迟到了。
她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始重新整理新的活动方案，直到中午吃饭前才弄好，然后发给赵凡迪。
她和王小佳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邮箱里有赵凡迪的回复，还是之前类似的原因。
何冉在心里纳闷，发信时间和退信时间前后相差不到半小时，她这么快就看完了？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时间去的餐厅吃午饭。
她趴在桌上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怀疑赵凡迪根本没有看就给自己退了邮件。
那前几封呢？
何冉一骨碌坐起来，仔细查看了下前几个方案的回复和时间，内容大差不差。
她瞬间醍醐灌顶。
……
她静坐在工位上，不远处王小佳正端着咖啡和路飞插诨打科，王小佳这周的工作内容是协助一个资深同事准备惠城车展，车展事情繁琐，她的工作量绝对不少。
可她依然有大把时间在办公室喝咖啡，聊天，反观自己……
何冉第一次觉得工作毫无意义，完全就是在内耗自己。
浑浑噩噩到了下班时间，她早早去赶班车，下车后晚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在沙发上躺到七点多钟，温小暖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边换鞋边问。
何冉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不太舒服就早点回来了。”
“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温小暖走到她旁边，问：“你吃饭了没？”
“没，不太饿。”
温小暖也没再说话了，直接进了厨房找到面条和青菜，煮了两碗，又分别在里面窝了荷包蛋。
“家里也没存粮了，今晚随便吃点吧，周末再去超市。”
温小暖把面放在餐桌上，招呼何冉去吃。
何冉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焉了吧唧没有一点活力，她往脸上拍了点水，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两个人都饿了，风卷残云的吃完两大碗面，何冉这才感觉整个人鲜活过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古人诚不欺我。
“说说吧。”温小暖虽然没上班，但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何冉这幅样子，没事才怪呢。
何冉其实是一个很单纯，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子，上学时专心上学，工作就一门心思工作，丝毫不懂职场里那些歪门邪道。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付出，就一定能得到领导的肯定。可她忘了，职场不是学校，它比学校要严苛很多倍。
就拿温小暖来说，也算是南城重点大学A大的高材生，在外人眼里应该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写字楼工作，衣着光鲜亮丽，月入不菲，可谁会想到因为她是学的汉语言文学，毕业等于失业，找了好多份工作都不合适，只能把大学时的兼职做成主业。
没了象牙塔的保护，每个人都在被动式的长大。
何冉把工作上的事跟温小暖说了一遍，她说的时候甚至有意偏袒赵凡迪，觉得她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才没仔细看。
温小暖听完笑了笑，说：“我最近和学弟学妹在一起工作，听他们说起一件事，觉得和你这事还挺像。”
然后她就开始说听来的这件事，A大某专业有位带研究生的导师，他带的学生毕业论文一直很严格，从来都是要学生不停的修改，再修改。
有一次一个学生毕业前夕家里出了事，他着急回家处理，后来太忙没时间再次修改，等提交论文前一天他就原封不动的交了上去，结果竟然过了。
有意思的是，他这篇论文最后还被评了优。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捅到院长那里去了，一番询问后才知道，之前的那几版导师根本就没看过，就是打回去让学生不停的修改，最后期限再直接通过，他认为修改这么多版下来，肯定没问题了，至于中间的那些版本，完全没有看的必要。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没问题，现在很多大学老师都这么做，这事在A大也没激起任何水花，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然后呢？”何冉抱着靠枕问。
温小暖说：“什么然后，所有人相安无事就是结果。”
何冉瘪瘪嘴，她其实内心深处希望老师能受到处罚，以正学术风气，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赵凡迪，就算这件事捅到沈逸礼那里，她也有一万个理由给自己推脱，自己更不会落好。
可就这么算了，她也不甘心。
温小暖看出她的不满，安慰道：“算了，只要你觉得完美了，没有再改的必要，就相信自己，等着最后提交吧。”
末了拍着何冉的肩膀，又补充一句，“咱们做事得讲究方法，迂回，懂不懂？”
何冉被她装老城的语气逗乐了，拍开她的手，“你都没在职场待过的人，还教我做事？”
温小暖噗嗤笑了，“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话音刚落，温小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清来电，叹了一口气，接通：“妈，又怎么了？”
她们两个是用自己方言讲话的，讲的很大声，何冉也听不懂，她悄悄起身，把两只空碗拿到厨房洗了。
等她出了厨房，温小暖电话也打完了，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何冉给她递了杯水，“跟你妈妈吵架了？”
“嗯。”
“有什么事跟你妈妈好好说。”
其实何冉说这话有点心虚，她跟母亲李娇还不是三句话就要吵架，只是她如今学聪明了，懂得用最诚恳的语气说最敷衍的话。
“唉，这事你不懂。”温小暖余气未消，又在手机上翻出微信通讯录，点开一个对话框，怒气汹汹的发送一段语音。
“温小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给妈的那些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一分都不会出。”
这下何冉也不敢出声了，她和温小暖同租的这两年里，温小暖是一个说话和气，没什么脾气的姑娘，这次发这么大火，可见事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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