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老板娘如数家珍
两个伙计手脚麻利地帮着崇奎、崇荣和秀芬把背篼放下来。
大家坐下后，老板娘笑盈盈地向翠莲套着近乎：“大妹子，你们是来相亲的吗？”
“你咋个晓得呀？”秀芬耐不住寂寞，抢着问她。
“哟！这位妹子是本地人呢！”老板娘惊喜地看着秀芬，连珠炮似的说道：“你应该晓得啊？我们这里是戚夫人的故乡，杨贵妃的栖身之地，到处都是美人儿，凡是到我们这里来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来相亲的嘛……”
“有些什么好吃的呀？”翠莲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打断了她的唠叨。
她抬头无间瞟到了老板娘一眼，又诡谲地瞥了瞥秀芬，心想：“真是一对活宝！不过，秀芬的嘴巴还没有老板娘快，胸脯也没有老板娘露得多！”
老板娘挺着丰满的胸脯，如数家珍似地回答翠莲的话，说道：“大妹子，好吃的东西多着呢！有‘戚夫人牛肉’、‘贵妃鸡’，‘斑鸠’、‘竹溜’、‘乌棒鱼’；‘馒头’、‘包子’和‘油泼辣子面’，还有‘竹荪’、‘黄花’和‘木耳’。我们做的‘戚夫人牛肉’，是西汉时刘邦的戚夫人传下来的，‘贵妃鸡’是……”
“是杨贵妃传下来的！”翠莲听了，禁不住地接过她的话，揶揄地说道。
老板娘和大家听了，都开怀大笑起来。
“好了！”翠莲对她说道：“来一盘牛肉、一只鸡、一条鱼，两个炒荤菜、一个素菜汤和四碗‘油拨辣子面’，再来四两‘西凤酒’，另外准备六间上房。”
“客人呀！我们这个店总共只有四间上房呢！”老板娘为难地回答。
“没关系！”菊英插嘴安慰老板娘说：“有三间房子就够了。”
“我们这么多人，三间房子咋个够住？”秀芬噘着嘴，不高兴地问她。
“咋个不够住？”菊英盯狠狠地了一眼秀芬，教训她说：“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我和玉儿住一间屋，你和翠莲住一间屋，崇荣和强娃子住一间屋。”
“二叔睡瞌睡要打呼噜！”菊英的话才刚刚说完，强娃子就叫起来了：“我不和他睡！”
“你不和他睡，就过来和我睡！”菊英还没有来得及答话，秀芬就抢着对强娃子说。
“不嫌羞！”翠莲打断秀芬的话，严肃地反问她：“强娃子都十四岁了，我早就不和他睡了，你还好意思和他睡？”
“什么不好意思？自家的侄娃子又不是外人？”秀芬却理直气壮地回答，又半是开玩笑，又半是认真地说：“我结婚都三年了，还没有生过娃儿，说不定今天晚上抱着强娃子睡一觉，回去后就怀上了呢！”
“更是不害羞！”翠莲抬高声音教训她。
“什么不害羞？你以为我要把娃儿干起了猪狗不如的事情？”秀芬不服气地反驳：“人家都说，女人怀不上娃儿，找个童子娃儿在床上屙把尿就怀上了。我说的抱着他睡一觉，是不让他下床屙尿，等他把尿屙在床上，给我引个路，我回去就和我男人怀上了。”
“一天不想正事，晓得你在哪里去听的一些歪门邪说？”翠莲没好气地数落她，又抬头向着菊英问：“有这个说法吗？”
“有！有是有！”菊英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老板娘就插话了，她说过之后，有无不心痛地对着秀芬说：“你这么做，虽然成全了你的好事，可就把我的上房弄脏了哟！”
“啥了不起嘛！我只要怀上了娃儿，再陪你两床新铺盖、新毯子就是了”秀芬不屑一顾地认真回答。
“不要听她胡说！”菊英笑着对老板娘说，又问她：“你的上房是几张床？”
“既然是上房，肯定只是一张床哟！”老板娘无不得意地回答。
菊英没有理会她，又继续问：“你有没有两张床、三张床的房间？”
“有是有！可不是你们住的地方呀？”老板娘为难地说。
秀芬好奇，连忙问：“咋个呢？”
“那些都是下房，主要是那些‘背老二’、‘下苦力’、‘跑江湖’的人住的地方，咋个能让你们去住呀？”老板娘夸张地告诉秀芬。
秀芬却不信，她反问道：“他们能住，我们为什么不能住？”
“大妹子呀！你可能在外头跑的时候少哟！”老板娘拖长声调，仍然十分夸张地说：“那些人呀！一年四季难得洗回脚，更不说洗澡了，他们用过的床铺，那个气味呀？我都不敢进去闻……”
“你给我们换个铺盖、毯子就行了嘛！”秀芬无所谓地打断她的话。
“换个铺盖、毯子呀？哪里是那么简单哟！”老板娘更加夸张而神秘地说：“不说我们店子上没有那么多的铺盖、毯子，就是有，也不能拿到那些屋子去换呀？”
“咋个呢？”
一直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说话的强娃子从来不甘寂寞，他早就想进去‘接下句子’，只是刚才秀芬说的那些话，他虽然还只是似懂非懂，但也晓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多嘴，这时候，他听得正起劲，却见老板娘卖着‘关子’，终于忍不住了。
“咋个？”老板娘也似乎比较喜欢强娃子，回头望着他，和蔼地反问一句，又回答他：“你想啊！就是按你婶娘说的，换了铺盖和毯子，铺草和垫床的棉絮总不能换吧？再说了，那些房间臭烘烘的，拿进那些房间的铺盖、毯子我还能拿回到上房用？要晓得，我上房的铺盖，都是铜钱厚的绣花缎子面子，毯子也是外国的洋布毯，我一间上房就是包出去一年，也赚不回来本钱呀！”
“好了！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就把你那四间上房给我们就行了！”翠莲从小就跟着马家人和谢家人跑过不少的地方，对客栈、旅馆那一套比哪个都清楚，她虽然晓得老板娘说的这么夸张就是为了推销她的上房，但也确实有一些道理，就打断她的话，成全了她的生意。
翠莲却没有想到，秀芬又长嘴长舌地发话了：“四间房？咋个住？”
“咋个不够住？”翠莲不想让她再嚼舌了，她既担心一贯好凑热闹的强娃子不甘寂寞，要‘接下句子’，也担心坐旁边的玉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怕口无遮拦的秀芬再说出一些不适宜娃儿、特别是不适宜玉儿听的话就麻烦了，连忙封住秀芬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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