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马义高错失良机
马仁全在西山乌龙寺为马义举办丧事，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本来，像马家这样显贵的家族，为长子办丧事，理所当然地不在祠堂举行，至少也应该在家里举行。
可是，马家祠堂在两河口，那里被熊克武的部队占领了，他们不敢回去。
马家在乌龙镇也有一套大院，马仁全也不敢那里为儿子办丧。
马仁全明白，儿子死于非命，又没有骸骨，马家如果过于张扬，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或者不满，把李家山的事情点穿了，将会给马家带来灭顶之灾。
马仁全只好出此下策，带着全家到无人管辖的西山乌龙寺为儿子办丧事。
马仁全在乌龙寺为大儿子办丧事，听到家丁带来消息，心急如焚。
黑夜，十个全副武装，骑着快马的家丁，簇拥着一辆双套马拉车，在沿河的盘山道上借着微弱的星光飞驰。
马仁全坐在车厢里，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不断地探出头来，催促车夫：“再快点！”
从乌龙镇到西山乌龙寺，有一条水路和一条旱路。水路是下水船，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就到了，旱路崎岖难行，就是骑马，也要走上大半天。
平时，马仁全到乌龙寺去烧香都是坐船走水路。可是，今年“立秋”过后，大雨不断，眼下乌龙江涨了水，没有哪个船夫敢在夜晚驾船。
如今，马仁全已经七十多岁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可以骑马赶夜路，只好坐在马车里，忍受着颠簸之苦。
今天黄昏时分，马仁全在乌龙寺突然接到幺儿子马义高派家丁送来的信，他看了过后，犹如五雷轰顶，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马仁全自从晓得了，马义高在李家祠堂，指使家丁打死刘存厚手下一排士兵，家丁在金溪坝开枪打死范崇实的团副这两件事情以后，就晓得迟早有一天马家要大祸临头。
他没有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
马仁全现在年纪大了，这几年，马、谢两家不断地争斗，已经使他筋疲力尽心灰意冷。
大儿子马义举死了以后，对他的打击更是雪上加霜，前几天他的须眉还是花白，仅仅过了三天，他的头发、胡子就变成了雪白。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豪迈气概，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马义高的身上，指望马义高能给他养老送终，如果马义高再有个三长两短，马家就算败了。
马仁全看过马义高的信以后，担心马义高的性命不保，赶紧连夜往乌龙镇赶。
清晨，马仁全腰酸背痛地走进马家大院，叫管家把他藏在家中仅有的二十根金条、三千个大洋全部拿出来，摆在陈正兴的面前。
马仁全见着陈正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就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请求陈正兴放过儿子一马。
陈正兴见马仁全拿出的金条虽然比他索要的数额少了十根，但三千个大洋也足以充数。他估摸着马家可能一时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金条了，也就见好就收。
陈正兴假装客气地对他双手一拱，大言不惭地说道：“马老太爷，不是‘在下’苦苦相逼，而是我手下的人不争气，他们成天吵着要与您过不去，我只好勉为其难，当个‘和事佬’。不过‘在下’向您老保证，从今以后，我带着这帮人远走高飞，保证他们再也不会找您的麻烦了。”
陈正兴说完，也不等马仁全有什么反应，把手一扬，让李连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抬着金条和大洋扬长而去。
马仁全打发走了陈正兴，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有一个名叫张富贵的警察悄悄跑来向他报告：“听说来了四个可疑的人，被芶万财送到‘龙江客栈’去了。”
“什么可疑人？”马义高惊魂未定，心不在焉地随便问了一句。
“两男两女、两老两少。”
张富贵晓得马义高与芶万财不和，他看见芶万财为周柄文一家的事情跑前跑后，忙得屁颠屁颠，心想，无利不早起，姓芶的得的大洋肯定比我们多。
他满心指望着打个小报告，能够得到马义高的奖赏，却没想到马义高不感兴趣。
张富贵心里着急，想把情况说得清楚一些，结果越说越糊涂。
马义高更加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问：“你说清楚点！到底是几个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男的、两个女的，一共是四个人。”
张富贵小心地说道：“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很是有些派头，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还是戴的上尉军衔。听说他们出手也很大方，给了芶万财和值勤的警察不少的大洋。他们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给他们拿钱？我怀疑他们可能是熊克武的奸细，不如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下来路……”
“算了！算了！让姓芶的去巴结他们吧！”马义高打断张富贵的话，有气无力地说。
马义高想起自己和手下的家丁，才在李家山和金溪坝犯下两件天大的事情，刚刚打发走了如狼似虎的陈正兴，如果再去把那四个人贸然的抓了，还不知道又要惹出些什么麻烦来。这年头，哪个有钱人没有几个硬后台？如果上头又有人为那四个人说话，挑我的毛病，岂不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富贵见局长对自己的小报告不感兴趣，怏怏地离去了。
第二天，等到马义高清醒过来，把发生的事情对父亲讲了。
第三天，马仁全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埋怨马义高说：“儿子呀！那四个人中间肯定有谢家的人，你咋个能不管呢？”
“哎呀！我没有想到呢！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他们抓起来！”马义高听了父亲的话，如梦初醒，后悔不迭地叫起来。
“等你去抓？”马仁全眨着鹞子眼，反问他：“现在‘水都过了三秋天田’哟！那些人肯定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子了！”
马义高不死心，还是要派人去打听那四个人的来历，想证实他们到底是谁？马义高派出去的家丁来到“龙江客栈”，那四个人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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