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马仁全老谋深算
马兰香怯生生地走近爷爷身边，
她像小时候一样，伸出双手，捋着马仁全雪白的胡须，问道：“爷爷，你还在生我气吗？”
“没生气，没生气！我咋个会生我孙女儿的气呢？”马仁全舒舒服服地靠在太师椅上，任凭孙女儿捋着他的胡须。
马仁全世代的当家人一样，一直继承着祖先马勇的遗风，留着一把齐胸的胡须。马兰香从小就喜欢趴在爷爷的怀里给爷爷捋胡须。特别是她淘气，惹爷爷生气以后，她更是赖在爷爷的怀里，伸开双手的十个小指头捋着爷爷的胡须。
如果爷爷还是佯装生气，马兰香就恼了，她会嘟起小嘴，恶作剧般地把爷爷的胡须缠在自己小小的手指上，轻轻地扯起来，直到爷爷大声地喊痛，向她求饶，保证不再生气时，她才得意洋洋地松开爷爷的胡须。
马兰香长大成人以后，她不好意思再趴在爷爷的怀里了，但她讨好爷爷，帮爷爷捋胡须的习惯却没有变。
马兰香站在爷爷身后，捋着爷爷的胡须。现在，她的手已经习惯了握枪、抡刀，没有小时候那么灵巧了，她尽管小心翼翼梳理着爷爷的胡须，还是一不留神，扯得马仁全的嘴唇和下巴有些隐隐作痛。
马仁全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孙女了，他舒舒服服地坐在太师椅上，眯缝着双眼，尽情地享受着久违的天伦之乐。他在此时还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孙女儿已经给马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爷爷，你真的老了，看看，你的胡须都全白了！”马兰香捋着爷爷的胡须，想起爷爷过去对她的疼爱，忍不住地说道。
“是呀！爷爷老了，爷爷的孙女儿也长大了，这几年，你不在爷爷身边，爷爷想你啊！”马兰香的话勾起了马仁全的心思，自从马兰香离家出走以后，马仁全真的是比从前又衰老了许多。
“爷爷，你真是喜欢我吗？”马兰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向爷爷打听通往陕西的小路，试探着问他。
“爷爷咋个不喜欢你呢？你是爷爷的亲骨肉呀！现在除了你，爷爷什么都不指望啰！”马仁全慈爱地看着孙女儿，发自内心地说。
马兰香被爷爷充满关爱的话语感动了，她没有忘记回来的使命，大着胆子继续试探说：“爷爷既然喜欢我，又送我去读书嘛！”
“咋个又想起了要去读书呢？”马仁全没有想到，在外面跟着共产党打打闹闹，冲冲杀杀混了两年的孙女儿，终于懂事了，又想着要去读书了。他高兴地问道：“说给爷爷听听，你又想到哪里去读书？”
马兰香深深地陶醉在爷爷的爱抚之中，她得寸进尺地试探说：“我想到西安去读书，爷爷送我去吗？”
“咋个想起要到西安去读书呢？到省城去读书多好啊！”马仁全发自肺腑地劝着马兰香，说：“你二叔在那里，他可以照顾你，爷爷也可以跟着你去，还能够经常看到你呢！”
“我才不到省城去呢！”马兰香像小时候一样，噘着嘴唇，使劲地扯着马仁全的胡须，赌气地说。
“唉哟！唉哟！乖孙女，你把爷爷的胡子扯痛了哟！”马仁全夸张地叫着，讨好地向她问道：“你咋个不想到省城呢？”
“同学们都到西安去了，我一个人跑到省城去做什么？”马兰香佯装生气地把捋着爷爷胡须的双手一摔，气恼地说。
“好！好！我孙女兰香要去西安读书，爷爷就送你去西安！”马仁全瞧着马兰香生气的样儿，想起了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她想的要的东西如果不给她，她就生气地把捋在手中的胡须一摔。马仁全连忙疼爱地诓着她。
“我马上就要去！”马兰香还是佯装赌气的样儿，但又伸出双手，小心地捋起爷爷的胡须。
“咋个马上就要去呢？”马仁全看到孙女儿一反常态地在生气的时候，还给自己捋胡须。他警觉地问：“现在又不是开学的时候啊？”
马兰香没有听出爷爷的弦外之音，继续佯装撒娇地说：“洋人在西安新办了一所女子大学，现在就在招收学生，我如果去迟了，就赶不上报名了，所以人家现在就想去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马仁全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马兰香说的话，但也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仁全也佯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欲擒故纵地问：“你真的是马上就想走吗？”
“是呀！爷爷，人家着急的狠呢！”马兰香急于想向马仁全打听通往陕西的秘密小路，听见爷爷问她，连忙趁势说道：“我打算走近路，也好省一些时间。爷爷，你不是晓得有一条小路吗？你快告诉我，咋个走呀？”
马仁全佯装慈爱地捏住马兰香捋着自己胡须的手，虚情假意地对她说道：“兰香呀！那条小路，爷爷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走过了，现在一时也记不起来！你今天刚回来，也累了，先去洗一洗，吃过饭，到后院去看看你妈妈。容爷爷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好吗？”
“好！我听爷爷的话。”马兰香像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回答。马兰香自从参加游击队后就没有回过家了，她见爷爷的口风松动了，就满心高兴地到到后院去拜见母亲，等着爷爷告诉她通往陕西的秘密小路。
马仁全老谋深算，望着孙女儿消失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狞笑。刚才，马兰香向他打听通往陕西的秘密小路时，就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下意识地猜到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一贯喜欢惹事生非的孙女儿，去西安读书是假，到陕西去给红军报信才是真。
马仁全一想到孙女儿往陕西跑，很可能是给红军送信，甚至是给红军带路，把“红祸”引到乌龙江一带来，就大事不好了。马仁全一旦怀疑马兰香去给红军送信，他再是疼爱她，也绝不容许她胡作非为。
过去，马仁全遇到家里出了大事，他都可以找两个儿子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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